最高的凉亭上只有孟韶欢一个人。
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旁人都要敬让三分,所以她独占了一个凉亭。
这个凉亭视野也最好,一低头就能瞧见下面一群人在打,她看的无趣,一边看一边吃点果子,听见水兰说话的时候,她回头扫了一眼,正看见裴琨玉的影子。
那公子正行入回廊中,挑了一个男子处的凉亭坐下,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察觉到她的目光,裴琨玉抬起眼眸来,沉沉沉沉的与她对了一个视线。
但说来也奇怪,隔着这么远,她一眼瞧见裴琨玉,就是能看出来裴琨玉在生气。
气什么?
孟韶欢脑子转了一圈便知道,那群公子们的动静不小,他定是知道了她在外面招惹男人,才会跑过来找她。
她将口中的果子咽下去,低低的哼了一声。
嘴上说着他们缘断,她可以随意去找旁人,但是她真要找了,他第一个过来瞪她。
烦人东西。
第45章 偏她不愿意
口中的脆果被咬的“咔吱咔吱”响, 孟韶欢鼓着脸收回目光、看向马场中,假装没看见裴琨玉。
马场中的马球赛正打到激烈处。
那时草绿风清,少年郎骑马挥杆, 领头的少年郎正好一杆进球,胜局已定,引来四周的姑娘们一阵惊叫。
领头的少年郎正兴奋地骑着马在马场中绕圈, 风过马蹄,草木清香随着欢呼声四溢开, 那少年郎恰好一抬眸,一双清亮的眼眸直直的望向高台上的孟韶欢。
孟韶欢当时正在嚼脆果, 因着亭子里无人,只有她一个,所以也没端着公主的仪态, 而是慵懒的斜靠在凉亭的木椅上,这一靠一垂眸, 正好与之对望。
华贵漂亮的公主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白皙的脸蛋微微鼓起,像是个小仓鼠, 比传闻中更可爱。
下方的少年郎昂着头, 竟是先莫名红了脸,偏过头去不看她。
孟韶欢没有当回事, 倒是一旁的水兰低声说道:“那是沈文川,沈家小将军,时年差弱冠两岁,虽不曾领官职, 但是文韬武略都属上乘呢。”
孟韶欢听了两句,垂眸看向他。
恰好, 那骑在马上的少年郎也随之回头,一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又一次看向孟韶欢。
这一回,俩人结结实实的对望上了。
他生的没有李霆云或裴琨玉那般好,顶多算是中人之姿,但胜在干净,平和,眉目间还带着几分未长成的少年气,看上去就像是被教养保护的很好,所以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子弟。
孟韶欢瞧见他又脸红了。
脸红便罢了,他还扭过头去不看她,但又耐不住好奇,过个几息,就回过头去看,正好又撞上孟韶欢的目光。
然后他的脸就更红了。
她看的有趣,撑着下巴望了一会儿,见他一路走,一路回头,一路脸红,最后闹到耳垂都像是滴血了一般,不由得发笑。
“倒是少年心性。”她道。
水兰瞧见孟韶欢瞧得喜欢,赶忙吞下嘴里剩余的脆果,随后道:“这家沈家子也不曾成婚呢,家里也管得严,干净,不曾养什么通房妾室,父母也极和善,他父是五品——”
孟韶欢回过头来,诧异的问她:“从何处tຊ学来的?”
孟韶欢栽培水兰一个来月,其实也渐渐瞧出来了,这小丫头片子其实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种,除了忠心,没什么旁的用处,她便将人留在身边伺候,也不再派她出去做那些人情往来的事儿,现下水兰突然对下面的人如数家珍,一瞧便是有人教的。
水兰面上浮出几分讪讪的笑,随后低声道:“是管家嬷嬷告知奴婢的,管家嬷嬷说,公主年岁差不多了,该寻个亲事了,说是,有不少人都去皇后处打探口风了。”
之前公主许了南陈去,朝中的人便不曾动这样的心思,但现在,南陈那边显然完了——南陈使臣被刺杀的消息回了南陈之后,南陈那边的人吃下了这个亏,没有发动战争,只说是“一场意外,如何能撼动两国邦交”,然后收下了大奉的礼品,但是却决口不再提联姻之事。
显然,南陈因为这一场乱事,已经断了联姻的心思。
既然南陈不联姻了,那这公主不就空出来了吗?
若是能攀上这门婚事,那可真是好啊。
皇后想了想,便只回一句顺其自然。
反正与南陈的婚事告吹了,这个公主的用处也就不大了,若是那家功臣想要,便挑个顺眼的嫁出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