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阳侯世子--”上官月小声说。
白篱向外看,但没有再迈步,下一刻视线里出现穿着黑斗篷的周景云。
他骑在马上,神情冷森。
这让街边的议论声音变小,只余下注视。
在他身后是一辆马车,透过摇晃的车帘,隐隐可见坐着两个妇人。
是东阳侯夫人和薛夫人。
白篱一眼就认出来了。
车马走的很慢,但又很快,转瞬间就走过去,消失在视线里。
上官月站着没动,等了一会儿,才转头对白篱轻声说:“走吧。”
白篱笑了笑点头,跟着他走出去,在上车的时候看过去,见周景云已经走到了街口,越过街上的人还能看到他骑在马上的背影。
他会不会回头看一眼?
但,看到她,也不认得啊。
周景云还没有见过自己真实的样子,当时问他要不要看一眼,他说不看了,怕见到了失态露出马脚。
白篱站在原地微微出神。
上官月也没有催促,自己先上车,只是掀着车帘等着。
白篱收回视线对他一笑,扶着他伸来的手坐上马车。
车帘放下,吉祥牵着马调转马头向城外走去。
周景云忽地回头。
这几日跟踪窥探的人越来越多,护卫很紧张,下意识跟着回头。
“世子?”他低声询问。
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他只是突然觉得,好像,庄篱在看他……
虽然走过去了,街上还有无数视线看着他,见他突然回头一阵骚动,有慌张,有回避,有欢喜,有呆呆,纷繁混乱。
他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京城其实很大,哪能那么容易遇到,说不定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而且,就算她在这里,他也不认识。
他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
想到这里周景云笑了笑。
还好不认得,否则,看到了必然难免移不开视线,被人发现就不妥了。
周景云收回视线:“没有,走吧。”
第十一章 怎敢
马车驶入东阳侯府,薛夫人扶着东阳侯夫人回到院落,两人身上还萦绕着香火气息。
“观林大师说了,只要点够七七四十九天灯,阿篱就能托生个好人家。”薛夫人轻声说,“你可以放心了。”
东阳侯夫人面色凄然,轻叹一口气。
周景云在旁捧茶递过来:“姨母,辛苦你了。”
虽然庄篱已经入土为安,东阳侯夫人还是日夜难安,去京外天云寺做法事,薛夫人陪同她在寺庙里住了三天。
薛夫人亦是轻叹一声:“我也想再送送阿篱。”接过茶喝了,
不过薛府也离不开人,她没有再客气,谢绝吃饭告辞了。
周景云亲自送出去,再回来看到东阳侯夫人已经洗漱过坐在窗边发呆,许妈妈端着饭碗递来,也懒懒不吃。
“母亲,你人都瘦了。”周景云上前说,“多少吃一点吧。”
东阳侯夫人看着他:“你又何尝没瘦?”停顿一刻,“街上传言……”
虽然家门不出,到了庙里也只一心做法事,但仅仅从街上经过,有关东阳侯世子迫害皇后杨家的消息还是听到了。
她的儿子从生下来走过人前人后,都是赞美艳羡,这是第一次听到恶言揣测。
周景云要说什么,东阳侯夫人又制止他。
“你没错。”她说,“阿篱死的就是有问题,好好的怎么就从栏杆上摔下来,当然要问个清楚,是陛下让张择查案,是张择查杨家,与你何干。”
她说着还是忍不住落泪。
“要怪,还是怪我,是我非要她陪我去宫宴。”
自从庄篱出事后,这一直是东阳侯夫人的心病,周景云忙拉着她的手:“母亲,怎能怪你,本来都说好不去了,是我和她又非要去。”
东阳侯夫人摇摇头,不再继续说这个,只对许妈妈说:“给景云端来饭来,我看着他吃。”
许妈妈应声是,要出去,又被周景云唤住。
“许妈妈,不用给我准备饭。”他说,“你暂且退下,我和母亲有话说。”
母子要说私密话?虽然好多年没这样了,但现在家里出了事,许妈妈不再多问,应声是退了出去,将廊下的婢女仆妇都驱散,自己守在院子里。
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周景云也起身退后一步,对东阳侯夫人跪下。
东阳侯夫人有些不解:“跪下做什么?有话坐下来说。”
“母亲,孩儿不孝,有两件事瞒着你。”周景云说,看着东阳侯夫人,“庄篱其实不姓庄。”
东阳侯夫人皱眉:“我知道啊,父母双亡,被庄先生夫妇收养,所以改姓庄。”
“她的确父母双亡,也是被庄先生夫妇收养,但……”周景云停顿一下,还是说出来,“她父亲是白循,被问罪满门抄斩的朔方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