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谁,要先看看自已的能力。这事情不分什么男子、女子,女子上不得战场,总要有理家教子之才,国亦如小家,我想要北征,你猜北征要花多少银子?打仗是最吃钱的,幼荷重新整分田亩制度、开海商、整顿盐铁售制、这三年多少个贵胄一个个落马,将银子吐出来,你也都看在眼里。”
“她这两年,起码给我省出二十万担军费,这都是一点点算出来,权衡出来的。”
“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韩擎看着她,眼神既不同情也不轻蔑,就像一个清醒的成年人看着一个对错不分不肯长大的成年人。
“幼荷若为男子,也有当年白相之才。”韩擎开口:“这权利并非我因着爱她而给她,是因着她能做的事,我做不到。”
他继续道:“我今日心情好,与你多说这些,你听得懂,便回家好好想想。听不懂,你爹今晚就别想穿着官服回家。”
韩擎说完,转了转脖子,转身对旁边黑暗中两个宫女道:“送她回去吧。”
他转身向宫外走,边走边问门口的太监:“皇后呢?”
“回陛下,娘娘在宫中见礼部尚书大人,商量明日祭祀事宜,请您移驾一同前往……”
声音越来越小,程娆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韩擎的背影,眼泪缓缓垂到下巴尖,她忽然冷冷轻笑一声。
“原来都是这般肤浅!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程娆抓住旁边一个小宫女的袖子:“你听到没有,他也不爱白幼荷,他只是为了利益!他不爱白幼荷!”
两个宫女吓得拼命捂她的嘴,边捂边唤外面侍卫来将她控制住。
程娆笑得更开心了:“他不爱她就好了,他也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两个侍卫走过来,见两个宫女拖着一个衣着贵气的女子,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程娆仍在喃喃自语:“对,韩擎一点也不爱她!就算他心中没有我,也没有白幼荷!”
宫女吓得不轻:“一定是疯了,在这里说疯话,咱们可什么都听不懂!”
“她是不是贵人?总不好扔出去,陛下怎么说?”
“陛下要我们给送回家,先送出去就是了!”
***
清凉殿。
白幼荷一边听着礼部的几位大人讲述明日的种种安排,一边将执盈抱在膝盖上,执盈乖乖坐着,眨着大眼睛在面前的文书中试图找出自已会念的字。
她终于找到了两个,认真念出来:“先!祖!”
奶声奶气的声音将所有人都逗得不禁莞尔,面前几位大人也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执盈。
白幼荷跟着微笑,开口道:“几位辛苦,今日便早些歇息,明日还有得忙碌。”
几人行礼退下,韩擎不知从哪条路上捞到了小执玺,夹在胳膊肘里走了过来,小男孩很少被这样不舒服地抱着,表情十分不悦。
准确地说,整个皇城,只有父皇会用这种不靠谱的方式抱着他。l
白幼荷抬眸,看韩擎走了过来,便道:“陛下怎的才来,这事情都交代完了。”
韩擎直言不讳:“程娆,你记不记得?这姑娘方才去我殿中寻我,手里还拿了个上吊绳,十分唬人的样子。”
白幼荷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早猜到程娆会有所举动。
准确地说,是白幼荷,特意给了她一个机会。
她早便同韩擎嘱咐过,若是程娆当真找他,切莫说话太重,那姑娘心思沉,一句话不对,恐没了生意。
韩擎邀功似地道:“我可是听了夫人劝,好好地同她讲了。”
白幼荷十分惊讶:“嗯?陛下如何开导的?”
“我叫她回去准备十万担粮草。”
白幼荷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开导?xl
韩擎伸手将执玺耳朵捂住,又叫白幼荷把执盈耳朵捂住,这才开口:“娇娇,你猜我为何钟意于你?”
白幼荷眨眨眼:“为何?”
“这话俗得很,却的确管用,始于容貌,忠于才华品性。人哪有那么愚蠢的,一说爱便爱对方的心,我想娇娇一开始也并不爱我,甚至有些恨我。”
白幼荷脸色为难:“倒也不能说恨……”
“那就是厌烦,对不对?”
白幼荷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不过的确,韩擎一开始确实有点烦人。
但是后来,也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韩擎很好,许是他总是待自已满心满眼,许是在一些大事上他始终坚持自已的底线。
他总是说到做到,也总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放在第一位上。
韩擎忽然蒙住执玺的眼睛,低头亲了亲白幼荷的唇瓣。
白幼荷吓了一跳,却忘了执盈还在看,小执盈立刻大声道:“爹爹又欺负娘!”
白幼荷脸色微红,有些嗔怪地看着他:“在外面不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