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荷带着杏儿走过去,低声对景越道:“若是想走,也好好跟公主告别,若非公主,今日你未必见得到侯爷。”
景越抬头看了看白幼荷,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多谢夫人。”
门仍旧开着,但白幼荷带着杏儿走了出去,到院儿里同韩擎道:“侯爷陪妾去后园走走?”
而屋里,萧锦麟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道:“你不是喜欢韩擎吗?那你去找他啊,来找我做什么?”
景越被她说得脸色一红:“喜欢……侯爷是臣的师兄,下官只是心存感激而已。”
怎么能是喜欢呢?
萧锦麟抬头向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白幼荷和韩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有两个老仆远远地在扫雪。
萧锦麟忽然低着头掉起眼泪来,有些委屈地道:“反正韩擎比我好就是了,幼荷也更喜欢他,母亲也更在意他,现在你也喜欢他,你们都跟着他去好了,别管我了。”
景越英气的眉顿时蹙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忽然想起之前怀里还揣着公主丢在地上的帕子,他帮着捡了还没还回去。
从怀里拿出来送到萧锦麟手里,微微抿了抿唇,开口道:“臣不去了,不去跟着侯爷。”
景越看着萧锦麟,她掉眼泪——却只能擦一只眼睛,另一只被眼罩盖了起来,再也不能掉眼泪了。
在被命令去保护公主时,他就听说过公主此前九死一生,被人伤了一只眼睛,以为她会是个郁郁寡欢的女子,没想到她那么活泼张扬。
该吃吃该喝喝,上蹿下跳,只是偶尔会因为一侧的视线看不见,会碰倒一些东西,也有些容易摔倒。
他知道萧锦麟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见韩擎。
景越心里被什么东西揪了一小下,重复了一遍:“臣不去,臣陪着公主。”
萧锦麟看着他,大眼睛里带着一点委屈和别扭:“你也不必因此这般委屈。”
景越沉默一阵。
他当真没想过一定要去,只是韩擎这个人很奇妙,他身上有一种很奇妙的吸引力,他眼睛明亮而犀利,自信而随意地跟他说:“你跟着我”。
那一瞬间,他好像当真跟着他去了金戈铁马的战场,景越没有上过战场,但是那一刻他居然一点也不怕,因为韩擎的表情并不凝重,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跟着我”,好像就已经带着所有人大获全胜了。
他的血液不由自主地沸腾了一瞬间,景越在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陛下非要把韩擎召回来训练新军,为什么北疆三洲的三个大营都死心塌地的听他的号令。
他自身的气场太强烈,强烈得能够感染人,他天生就是要在千军万马中手握虎符的人。
而另一边,韩擎陪着白幼荷在小花园里慢慢散步。
白幼荷边走边看着满园的梅花,轻声道:“侯爷,那个锦衣卫,您觉得如何?”
韩擎开口道:“从前有过几面,这人倒是沉稳,身手也不错。只是战场跟他现在做的差事终究不同,到底如何,还要带出去试试再说。”
白幼荷有些无奈,她问得不是这个:“妾说的是人品。性情。”
韩擎愣了一下,开口:“是个不错的后辈,就是……木讷些。”
白幼荷抿了抿唇:“家世也一般,是不是?妾倒是知道他们锦衣卫选人不看出身的。”
韩擎点点头:“那孩子家中父母不过是乡村老农,吃不上饭才送进山里学武的。将来除非得叶展眉或者沈嚣看中,否则……未必能走得太远。”
白幼荷微微蹙眉,她担心的便是这个。景越一看便跟沈嚣不同,沈嚣出身也微寒,但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又恰好赶上叶展眉要在锦衣卫里安插“自已人”,他才得以平步青云。
至于景越,这孩子虽正直,却有过刚易折之险。况且,锦麟无论如何都是公主,公主便是挑驸马,也要选三品以上或承侯爵之位的公子才说得过去。
他若跟了公主,顶多是做个面首而已,而以他的傲气,他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白幼荷抬头看向韩擎:“侯爷,您若有空,跟景越谈谈。他若有心,就应该跟您去。这世上也没有多少寒门成贵的机会,战功算是其中之一。”
韩擎微微迟疑:“萧锦麟看上他了?”
白幼荷不置可否:“无论如何,带他走,总比他一直在这里强。他是侯爷的师弟,侯爷多照顾些,也没什么叫人挑理的。只是不知道,如今沈大人不在,副指挥使愿不愿意放人。”
韩擎挑眉:“怎么,沈嚣在,你就能确保他放人?”
白幼荷抿了抿唇,连忙往回圆:“当然不是……只是沈大人是个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