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幅画是谁画的?”
“我的画像,是你松芝奶奶亲手画的。画到她自己时,你妈咪那时候刚刚学成油画,手痒心痒,非要她来画松芝的画像,画得像是像,只是你松芝奶奶喜欢读书,常年看书,她脸上的那股读书人才有的那种书卷清气,你妈咪没画出来。”
许维仪伸出手去,万般珍重地抚摸着画像上的人。
“又是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连楠楠你都这么大了,算来,松芝走了有三十年了。”许维仪声音里有些哽咽,语气里有深深地怀念。
“奶奶,你想松芝奶奶了吗?”
“嗯,想,每年这个时候都特别想,想她,想你妈咪。”
许维仪轻轻叹了口气,很有些感怀,“松芝走的那年,你妈咪大概十四五岁。”
“那我妈咪没了妈咪,一定很伤心。”
“是啊,哭得很伤心,抱着松芝的遗像不肯撒手,不停地喊妈咪。”许维仪说起这些,眼眶红红的,“可是,她再怎么喊,松芝也不会回来了,她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
“你妈咪正是青春懵懂,最叛逆的时候。松芝走后,我每天忙公司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到处飞,我和她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一个月都碰不到几次面。见了面,我自然要多问她几句,问得多了她就觉得烦,说我只会管教她。”
“那时候我特别特别想念松芝,要是她在,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竹君的性格是那种自由浪漫的人,不擅于管理公司,也不想费那个心,她喜欢画画,去各处旅游。后来,她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了夏月蓉,还带回家里来,要和她结婚。”
许维仪看了霍佳楠一眼,“我说到你妈妈,你会不会不开心?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霍佳楠摇头,她又不是原身,对那个抛妻弃女的夏月蓉没那么深的感情。
“没关系的,奶奶,你说吧。我想听听当年真实的事。”
也许是霍佳楠的心平气和让许维仪觉得意外,她神色复杂地看了霍佳楠一眼,眼神里有着骄傲和赞许,“你是真的成熟了,你比你妈妈坚强,可能多少还随了些我的性子。”
霍佳楠笑了,“那是肯定,我可是奶奶和松芝奶奶的孙女。奶奶,你接着说。”
“我在生意场上见的人多了,可以说阅人无数,这个夏月蓉虽然装的温柔体贴,清纯天真的样子,可我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根本就是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根本就是冲着霍家的家世来的。我直接跟竹君说了,这门亲事我不能答应,你女朋友也许有点爱你,但她更爱你霍小姐的身份,爱你的钱。”
“你妈咪就像是中了蛊,非说夏月蓉是真的爱她,欣赏她画画的才华,即便她不是霍小姐,她也依然爱她。
她给那个女人买衣服,包包,各种珠宝,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也没说什么,直到她要把名下股份转给她,这一回我终于坐不住了。”
“我说霍家是你太爷爷,爷爷,几代人的心血,你如今要把股份送给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你对的起你爷爷吗?”
“你妈咪跟我大吵一架,说我眼里只有钱,只看重霍家家产,说我根本不会在乎她这个女儿,也不关心她幸福不幸福。她一气之下去国外了,要和她女友做一对幸福的普通人,还很硬气地把她名下的霍氏股份都转给我,说是还给我,让我守着这些股份过一辈子!”
“我说,‘如果你的女友能在国外陪你四年,我就同意你们结婚,承认她是霍家的媳妇。’她一口答应了,信心满满地答应了。还兴致冲冲地在国外开了画廊,她以为她可以靠作画卖钱,却没想过在国内,大家卖霍小姐一个面子,抬高价格买,可是到国外,没有了霍小姐的身份,她一个寂寂无名的画手想要出名,哪有那么容易?”
“没几个月,你就出生了。我想夏月蓉应该不止一次怂恿过你妈咪回霍家,但是你妈咪的脾气我知道,倔得很,只怕越劝她越不肯听。我听说她们到国外后没少发生争吵,最穷的时候,你妈咪都要去餐厅洗盘子挣钱。她一个娇小姐,生来就在蜜罐里长大,松芝很惯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这么一个没受过穷的小姐,让她在外头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你还不满一岁时,夏月蓉就走了,把你扔给你妈咪,跟一个去画廊看画的有钱人跑了。我以为你妈咪吃了苦头会回来,结果竹君可比她妈咪心硬多了,我反复叫她带着你回来,她都不肯。没办法,我只好找人定期高价买一两幅她的画,维持你俩还算过得去的生活。”
“她这一呆就是二十年。我说我要去看她,她不让我去。她说我要是去,她就搬走,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你们听听,就说气不气人,我哪里对不起她了?对不起她的人是夏月蓉!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恨我,恨那个夏月蓉还是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