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未婚夫?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卫瑾韶抬起头看着她,“父王将我许给他纯粹是想着他家世居京城,且他祖父半截身子入土,我可守着丧期,不与他成亲。我与他之间,全无半分情意,他于我而言不过是朝堂上众多臣子之中的最普通的一个。”
“至于你说妄杀。他本就不想活了,我全了他的心愿,如何能算得上妄杀呢?”卫瑾韶反问。
不想活了?
景晨的眼睛眨了眨,模样看起来甚是可爱。
就在她感兴趣,卫瑾韶也愿意讲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推门声。景晨很快地站直了身,回首看去,只见到辛笃带着两大坛酒走了进来。
在看到室内两人的时候,她眉头挑了一下,笑道:“哎呦呦,我没打扰你们两个吧?”
对于辛笃的调笑,两个人早就适应了,景晨上前接过了她手上的两坛酒,而卫瑾韶则是起身,脱了鞋子,坐到了榻里面,给这两个姐妹让地。
“瞧我带来了什么!”一上了榻,辛笃举起面前的一坛酒,满目的兴奋,“这可是肃慎国朝贡给我的烧酒,就剩了没多少了。今日高兴,拿来两坛给姐姐们尝尝。”
正如青鸾世代居住的蒙山之下有了颛臾国一般,鸿鹄所聚集的白山之下也有肃慎国。而肃慎国的命运也如同颛臾一样,都被司马一族灭国,并入了燕国。
白山地处极北之地,气候严寒,肃慎酿酒术更是以度数高,味浓烈,似火烧,而闻名。辛笃手上的这两坛酒,有着最为粗暴的名字——烧刀子。
景晨自幼生长在北地,也算是喝过不少这样的烈酒。但卫瑾韶……偏头看着一无所知的瑾韶,景晨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张口的一瞬间,感觉到热气缭绕。
原来是辛笃以咒法催动了炉火,极快地让酒温热了起来。浓郁的酒香在偏厅弥散开来,几乎不用入口,卫瑾韶就已经感觉到了醉意。
瞧着这俩人脸色微红的模样,辛笃面上的神情得意,她有些高兴地说道:“外面在下雪,我们在屋内饮酒。如此生活,当真快活!姐姐们可欢喜?”
自然是欢喜的。
此刻的三人不用继续为觉醒之事而烦恼,亦不必为人族琐事而忧心,有的只有彼此的亲人与爱人。这样的生活,怎能不说是快活而令人欣喜的呢?
景晨和卫瑾韶相视一笑,没有人回答辛笃的话,但她们的神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辛笃嘻嘻一笑,想了想,忽地推开了窗户,饱含内力的一声,叫道:“苒林!来。”
姐妹之间饮酒,怎可没有苒林呢?
不多时,苒林去而复返。
看着床榻上的姐姐们,苒林坐到了辛笃的身边。也学着辛笃的模样,盘腿而坐。
卫瑾韶看着苒林的动作半晌,道:“这样盘腿,你们的腿不酸痛吗?”
苒林摇了摇头,不等回答,辛笃就将酒碗递给了对面的卫瑾韶和景晨二人,顺带着解释道:“北地苦寒,人族为了过冬,巴不得睡在炉火上面,加之炭火珍贵,于是就有了火炕。吃住都在炕上,自然就得盘腿,习惯了便也就不会感到酸痛了。”
生长在南楚宫廷的卫瑾韶并不是很能够理解火炕一物,她转头看向景晨,就见景晨正拿着手指轻轻点了点碗中的烧刀子,浅尝了一口后,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嘶,够辣的这个酒。”景晨说道,意识到卫瑾韶看着她,转而回答,“我不会盘腿纯粹是司马府冬日炭火充足,加上许是我个子太高,盘久了腿会麻,索性就不盘了。”
“啧,南方鸟不懂我们北方的苦罢了。”辛笃揶揄,举起了酒碗,朗声,“罢了罢了,来,为了我们南北的团聚,干!”
满满一碗烧刀子,干?
苒林也有点没想到辛笃姐姐喝起酒来这么疯狂,她看了看辛笃,复而看了看景晨。只见到景晨面上的表情虽然淡淡的,但是眼睛里面的神色却是柔软的,想来,对于辛笃这样的疯狂,并没有觉得过分。
“适量即可。若是想要有人陪你,我陪你就是。”景晨的唇角勾起,酒碗轻轻碰上了辛笃的酒碗。
自知酒量不如人的苒林又看了眼卫瑾韶,在捕捉到对方同样的眼神后,二人相视一笑,酒碗轻触。
“为了我们的团聚,共饮此……碗!”苒林如此说道。
众人神情柔和,一同饮下碗中酒。
火辣的酒顺着喉咙而下,景晨的眉头一挑,只感觉这酒名不虚传。果然自己现在如同喝下了刀子一般,整个人火辣辣的。就是穿着外衫都觉得都些热了,她稍稍拉开自己的衣衫,神情越发柔和。
几人言语热烈,不多时,酒意上头,苒林想要说什么,偏头却看到,姐姐们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中竟带着些许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