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没有言语,卫瑾韶更是完全不在意段毓枢所说的,甚至她还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细细地饮着茶水。
三人如此,可是害惨了在场的其他人。哪怕是苒林,她都紧紧地抿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就在几人眼神风起云涌,暗潮激荡之际,司渂忽地站起了身。她身着大司命的赤色大袍,手上拎着不知道从哪个侍从那里拿来的水壶,上前,替卫瑾韶换上了一杯热茶。
段毓枢一直看着司渂的这一举动,没有言语。
卫瑾韶看了看景晨,随后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少羽的身上。她缓缓地勾了勾唇,露出属于楚国长安长公主的笑容来,道:“长安眼下是景晨的妻子,在此处有何不对吗?”
她与景晨成亲的时候段毓枢并不在燕京,等他归来之际,她们已经成婚了多日。
几人还要在说什么,就看到回到自己位置的司渂,忽地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嘴巴,咳嗽声不断地传出。她身侧的苒林连忙起身,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司渂咳了好一阵子,本就苍白的面色,现下嘴唇因为咳嗽而显得异常鲜红。自那日卜算漪儿是否是景氏血脉以后,司渂的身子就每况愈下,眼下更是虚弱得不成样子,苒林扶着司渂,抬眸看向景晨,忙道:“问筝,我先带司渂下去。”
自从问筝从漠北带了漪儿回来,司渂就一直住在府中,所以苒林说要将她带下去也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景晨也知道司渂的体质虚弱,她点了点头。可司渂却不愿意,她一手按住了苒林扶着自己的胳膊,抬起头,努力站直了身子,看向了段毓枢和景晨,道:“问筝,你该早下决断。”
许久之前就已经定下扶持段毓枢复位,这些年来都已经做了如此多的准备,怎能朝令夕改,转而去扶持一无所有的安庆。
司渂所想,景晨并非不知。但她心底不知为何,总想着或许会有旁的、更好的人选。后期将安庆纳入人选,除了安庆其人遭遇过于可怜了些,更多的是,她更好掌控。
安庆上位,司马一族才会继续保持如此煊赫的地位。
而若是段毓枢,他在司马一族呆了这许多年,对族内的事务如此的熟悉,谁能够保证他成为新王后,不会对司马一族痛下杀手呢?
景晨是不在乎旁人,但是她不得不为景氏一族考虑,不得不为少征等人,景漪、苒林、辛笃等人考虑。
冬日有残阳高悬于顶,厅堂内算得上暖和,但眼下的氛围却算不上融洽。景晨挥了挥手,示意苒林将司渂带下去,转而,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段毓枢的身上。
“大哥,你晓得我府中过于多的事情,段毓桓是我一手推上王位,我怎知,你上位后不会是另外一个段毓桓?”
许多事情不说开即可,但若是说开了,那边要有个章程。
厅内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景晨的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段毓枢。
段毓枢神色猛然冷了下来,他看着景晨,冷冰冰地开口:“问筝以为我同段毓桓一般?”
这年头承诺都是做不得数的,何况是人心。景晨唇畔显出一抹冷笑,她歪了歪身子,静静地看着段毓枢。
在景晨出生之际,段毓枢就知道济伯父生下了幼子,在她洗三、满月之际,他更是随父王以储君的身份出席的。所以,景晨说是被他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吗,他本以为他们的情谊终究是不同的,当初她选择了段毓桓只是她受到了段毓桓的蒙蔽。
而眼下,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她当年选择段毓桓,怕是和现下选择安庆是一般理由。
她觉得段毓桓可控,觉得段毓桓可怜。
“帝在上,我段毓枢在此立誓,若我为王,定不会为难景氏半分,亦会善待司马一族,如若违誓,便让我短折而亡。”段毓枢的语气冷硬,举手发誓。
先王血胤对着大司马举手立誓,这要是让外头看到更是得说景晨霸道了。几人的目光同段毓枢一同望着景晨,目光中既有担忧又有些紧张。
辛笃和苒林不在,在场的人中少征最是了解景晨。他沉眸看着少君,手更是不动声色地按在自己的腰间,做着最坏的打算。
若是今日段毓枢与少君谈不拢,那么,知晓司马一族如此多秘密的段毓枢,便没有必要继续留存于人间了。
景晨刚想要说什么,卫瑾韶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随后她就听到卫瑾韶略显嘲弄的声音,说道:“殿下此言,毫无诚意。誓言做不得准的,尤其在王族,不是吗?”
卫瑾韶已经来了燕国这许多时日,对燕国的信仰也有所了解。莫说燕国的信仰多数就是在做样子,就是先王时期,这些个王子在成年之际也都曾上告众神,声明其效忠于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