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几乎要摔倒在地。
辛笃的血脉被她寻回来了。
一步。
她要去密室将她的血脉还给她。
再一步。
只要有了血脉,辛笃就可以回到桑梓休养,百年后,她会再次觉醒。
伸手抹开自己唇角的血迹,汲隠垂眸看到手中辛笃的玉清扇,若是此刻有任何一个人还活着,势必能够将她这个唯二剩下的五凤族王室一击击杀,可就是如此境地,她竟缓缓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恬静,与过往给人清冷印象的大祭司截然不同。
她看着玉清扇,似是透过这把扇子,看向她的主人、她还未过门的妻。
再一次像着过往无数次那般,让玉清扇化形然后去寻辛笃,可这一次,她的咒语还没有念完,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临失去意识之际,汲隠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装有辛笃血脉的玉瓶。也不管玉清扇能否成功化形,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用自己仅剩的力道,一举将玉清扇扔向密室所在的洞口。
辛笃再次醒来时,她看到了密室门口的玉清扇。她的血脉虽被人剜除,可在初觉醒之际,她就在玉清扇上封印了自己的血,所以玉清扇能够感知到她微弱的气息。
圣物认主,玉清扇飞来时,辛笃已经麻木的心这才动了动,她呆了片刻,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举拿下了玉清扇上的玉瓶。
血脉震动,重归辛笃。
重新拥有血脉陷入沉睡的辛笃不知,在她再度沉睡之际,密室门口不远处的汲隠,她身上属于她自己的气息,正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几乎消散殆尽。
神族陨落,天边漆黑一片,浓厚的乌云盘踞在昆仑山巅,似是等候着汲隠的烟消云散。
而就在汲隠马上化为原形的时候,天际忽然传来了一声凤鸣,在这一声凤鸣过后,密室门口的汲隠的身影,也终于是消失不见。
五凤一族不死不灭,倚靠血脉周而复始地生存着。这一世醒来辛笃并未感知到任何的不适,对前尘也忘却了许多事,若不是长安提及上一世她离世之事,倒让她浑然忘却了大难之际的事情。
她既已失去了血脉,又怎会在桑梓地醒来,又如何能够记得前尘往事?自狗屁天道断言她和汲隠无法长相厮守后,汲隠已有将近数十年不理自己,只拿她当做鸿鹄一族的王,怎的能在见到自己遇难时失态至此?
当年蒙受大难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笃从不是会计较的鸟,这一世醒来,她重振鸿鹄一族后,更多的就是等着,等着司纮的召见,等着温恒的拜帖,等啊等,等了这许多年,她终于等到了在人间闻到了问筝的气息,等到了今日瞧见了重生后的瑾大人。
可如今,她不想等了。
她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血脉是被何人剜除,又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有能耐剜除赤瞳王族的血脉?除此之外,她还要知道,为何问筝会忘却一切,流落在人间?若是也失去了血脉,那为何她能够在景晨的身上看到问筝的血脉?若不是血脉受损,问筝又为何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术法强悍如风瑾,又怎能够同样神格受损至此?
六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汲隠这个王八狗鸟到底知道些什么?怎么能一点都不告诉她!
“瑾大人,我有要事要去苍云滇一趟,问筝那里还需你帮我搪塞一二。多谢。”辛笃猛地站起身,朝着长安休息的室内朗声说道,不等长安有所反应,身影立刻消失不见。
长安推开窗,一眼就看到了辛笃急匆匆的背影,她看着这样的身影,良久没有说话。
前尘过往似是一团迷雾,师父、司龄、司渂、司池、汲隠,现今又有了辛笃。这些个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来来去去,围着、绕着她和景晨。让她们本就不安生的人生,徒增了许多的谜团。
长安的神色微敛,看着蔚蓝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她竟希望,若自己本身就只是萧韶该有多好。
若她只是萧韶,而景晨也只是景晨,该有多好?
“瑾韶!”景晨从外风尘仆仆地回来,她的手上还拎着辛笃要吃的槽子糕,哪怕有面具遮挡着她的相貌,依旧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听得她的喜色。
推门而出,长安走到景晨的跟前。
景晨稍稍垂头,侧过脸,看着长安,眸光澄澈,似一个稚子,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天光明朗,长安瞧着她的衣衫之下,白皙的脖颈上晶莹的汗珠,缓缓地露出笑容来,摇头:“没有什么,辛笃妹妹有事,先走了。”
“这样啊。”景晨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她早已经习惯了辛笃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个性,但想到长安许是不晓得,又解释道,“辛笃就是这样的个性,你莫要怪罪与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