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站在一侧,看着这样的景晨,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在战场上的她一般。她的目光落在景晨的脸上的面具上,说道:“大司命可还好?胳膊上的伤痛吗?”
司渂看着长安,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回答说道:“我的体质异于常人,这伤口想来过两日就好了,早已不疼了。”
“不疼?不疼你昨天昏睡过去一天?”景晨最是看不得司渂这帮故作无事的模样,她在一旁拆台道。
“只是一开始有些痛罢了,我无事的,问筝。”司渂的余光瞥了瞥长安,这才低声宽慰着景晨。
想到司池临死前说的话,长安心念一动,她的目光落在司渂胳膊上已经看不出血迹的伤口,眉头微微皱着。
“你这些时日当心些,既然贼人能上山伤了你的胳膊,万一那日抹了你的脖子都未可知。”景晨打量了司渂一会儿,发觉她的脸色如常,又说道,“今日下山后,我一队卫士过来护你周全。”
司渂晓得景晨的好意,她轻轻地笑着,道谢:“司渂谢过大司马。”
景晨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长安,说道:“我们下山吧。”
“好。”长安柔声回答。
第066章 瑾韶
瑾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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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上山时的还算低调, 景晨下山算得上是大张旗鼓了。
少角率着两队人马立在雾灵山的大殿外的不远处,一行二十四人身穿罩甲骑在马上,其中有人举着回避的牌子, 更显浩浩汤汤。
景晨与长安在和司渂告别后,向着少角所在的方向走去。
天气有些沉闷, 长安转头瞥着景晨的脸色,许是担忧司渂也许是思考如何让她名正言顺地嫁入司马府, 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太好。长安怀中司池交给她的血脉温温热热的, 感受着这份温热, 她转过头去,瞧着身后不远处大殿前的司渂。
司渂的脸在阴沉的天空下,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没有来由的,长安觉得司渂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至纯至善。
看到了长安在看她, 司渂轻轻地笑了笑, 她遥遥地冲着长安行了一个五凤族的礼,目送着长安与景晨离开。
长安瞧着她,眼下她们两个走得已经有些远了,现在的司渂只剩下了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立在殿门口,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份古怪又顿时消散了。她心头有些不太自在,但眼下着实不是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她默了默,看向景晨。
景晨瞧见长安的眼神,她伸出手, 双臂稍稍用力,将长安抱上了马。待长安坐好后, 这才翻身上马。
“你将一队人马留在此处,守卫大司命的安全。今日你亲自值守。”景晨回首,看到了依旧站在殿门口的司渂,她对着少角说道。
少角先是错愕,随即应声,下马。
看到一队人马被留在这里,景晨想了想,垂首间看到长安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面上突地一红,又道:“你们六个,同样留在这里吧。”
说完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轻拍身下的玄骊。玄骊早已通晓人性,它嘶鸣一阵,载着长安与景晨跑得飞快,转眼便离开了雾灵山大殿所在。
大殿门口的司渂远远地看着长安与景晨的身影,只见她赤色的大袍迎风舞动着,本就并不丰盈的身姿,此刻在风中更显得瘦弱,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身姿缱绻。然而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够看到她眼神中的痛苦与挣扎。
阵阵风声与远处的树叶交叠,断断续续地吹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景晨一路疾驰,她的身影几乎将长安完全笼罩住,是以就算是在马背上,她也并未感觉到任何的寒冷。
不过片刻,两个便已经下了山,回到了燕京城外。
来时景晨还和长安在马车之中,纵使平民知晓马车内人的身份,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此刻,景晨与长安就这样大喇喇的同乘一马,她们的身后更是跟着司马府的卫士。
大司马本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多少世家小姐都妄想着嫁入司马府,不说世家小姐,就是庶民家的小姐们也大多幻想过被司马家的人青睐。然而,现在与大司马亲昵至此的人却并非任何世家的小姐亦不是庶民家的小姐,而是回风阁的艺伎。
如此女子怎能与大司马亲昵?
一路上的人议论纷纷,有说大司马与回风阁女子掺和在一起有伤风化的,还有说大司马不过是年少轻狂被娼/妓蒙骗的,更有甚者说景晨果真不堪大用的。这些人说话时神色既是忧虑,又是愤恨,还不住地摇头叹气。
好似,堂堂大司马就应该受到他们的非议一般。
周遭人的议论声颇有传入景晨耳中的趋势,长安的五感早就异于常人,过往在楚京时,她也常常听到世人的议论声。原以为只有在楚京,她身为女子执政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却没想到哪怕是在燕京,大权在握的景晨也会被人如此议论,她的心中不由地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