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眼中的苏以拂向来成熟稳重,遇到任何事情,情绪平稳。外界的纷扰皆与她无关。
她也很少和外人表达自己的需求。
“谢谢。”
“不需要。”
“我自己可以。”
“没什么需要的。”
这些词都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始终客气,和人保持距离感。但在酒吧的那晚,苏以拂褪去了身上的沉稳,表现出她乖张任性的那一面。
只不过很快,她就偃旗息鼓了。
施老板亲自端着海鲜上阁楼,她附身把海鲜餐盘放在她们跟前。冲莫倾她们微微颔首:“这是本店今天刚到的海鲜刺身,口感还不错的。可以不用任何蘸料,直接食用,也可根据个人口味蘸料。”
她一直没去看苏以拂。
苏以拂也低头,不敢去看她。
室友们笑得肆意,一直在说谢谢美女姐姐,美女老板。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会没感觉出来这空气中的微妙。
施晓一直没等到苏以拂抬头。
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觉得自己犯错的时候,就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东西送到,施晓也不宜久留。
但她上来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送东西。
而是听说某人要喝酒。
但眼前这人,一直低着头,她是问还是不问?
施晓微顿暗想。
直到快离开到时候,她侧目,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还在低着头的苏以拂,“听说,你想要喝酒啊。”
不是反问句,而是陈述句。
这话苏以拂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是。
她刚才是很任性地说要喝酒,但在她的面前,她怎么敢。
“没有。”
斩钉截铁。
要喝酒是刚才的她。
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喝了。
室友们脸上的表情从挂着笑意,到不可思议,再到这都行?然后变成了吃瓜脸。
施晓还想说些什么。
但见她这般否定,只好说:“那就祝各位,用餐愉快。”
说完,便转身离去。
她走后,苏以拂才敢大声喘气。
“以拂你……”
刚刚施老板没来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不是势不可挡,今天非得要喝这酒的?
怎么施老板一来。
就怂了?
苏以拂捂着脸。
似乎也很不想承认,刚刚那个人是她。
“我去阳台透透气。”苏以拂起身,适才一直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脸都憋红了。
莫名有些烦恼。
还有一些无可奈何。
莫倾掩嘴笑了笑:“去吧去吧,快去吧。”
室友们里只有她知道苏以拂和施晓的过往,也只有她知道,铁树开花喽。动情喽,为情所困喽。
-
阳台迎着海的方向。
夜晚的海平面灰蒙蒙的。
隔着点距离的海岸线闪着视觉上微弱的光,苏以拂盯着那凝聚的光看。
她想起以前施晓和她说过,海上灯塔存在的意义。
是方向,是归途,更是某种信念。
只要看到了灯塔,前方便是岸。是家。是平安。
所以她对大海有无尽的期许和热爱,虽然她当时只是很简单的和苏以拂聊了聊,但那些话苏以拂一直都记得。
后来,她开始学习摄影,去了很多地方。
拍了很多海的照片,她才知道,原来每个地方的海,都会不一样。海也并非都是蓝色的,搁浅滩上,很难捡到好看的贝壳和石头。
但那年,施晓把她从海边捡来的最好看的一块石头送给了她。
也是因为那块好看的石头,苏以拂后来才会跑去学摄影。虽然这两者风牛马不相及,但苏以拂能够找到自己所喜欢的事情,真的是因为施晓当年的一句话。
海风迎面吹来。
苏以拂滚烫的脸稍微缓和了些,她这个人不晓得是哪里的毛病,只要情绪上有所起伏,脸最先开始有反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施晓面前,会那样没有底气。反正就是路不会走了,呼吸都变得不通畅,话也说的不利索。
很没出息。
苏以拂一个人的时候,镇定自若,发光发亮。
唯独在施晓面前,就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真糟糕呢。
幸好这次是旅行,最多三到四天,她们就会回去的。
只要回去了,不见到她,她苏以拂依旧还是那个无所不能,没有软肋的人。
嗯。
苏以拂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但很快,她就打脸了。
-
苏以拂没再阳台呆一会,莫倾就来喊她了。
“我没胃口。”她以为莫倾是来喊她去吃海鲜,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先拒绝了。
“你确定?”
“对啊。”
苏以拂整个人丧丧的。
没了精气神。
莫倾故意哎了句,然后说:“那真是可惜啊,刚才服务员送了一壶清酒上来,说是当地人自己酿的酒,度数不高,老板说适合我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