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晓平常不怎么玩微信,她的消息一般都是免打扰的状态。而且晚上她大多数时间都不看手机,不是在看书就是在乐队跟队友们一起排练演出。
施晓大学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但她说话时,不是古板的字正腔圆,而是很温柔的婉转,让人特别着迷。
像是深夜电台里喃喃低语的女主持人在说话的声音,但却又很有力量。
念大二那年,她就在学校跟志同道合的校友们,一起组了一支民谣乐队。她作为主唱,在唱歌的时候声音,却是另外一种,让人无法言说的自由和狂野。
她当初很想要开一家小酒馆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在属于她自己的地盘上,给所有来客们献上一曲。而且是只有在她的小酒馆里,才可以听到的属于他们自己的歌。
可是后来——
临近毕业每个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的规划,有的想要去北上广发展,有的想回老家,有的要读研,每个人的选择,似乎在要毕业的那一刻,心照不宣地不欢而散。
没有人可以把热爱当成饭吃。
玩不起了。
当时乐队其中一个成员,苦笑着说。
他是乐队的鼓手,当初还是他拉着大家组成的乐队。
最后也是他最先认清现实,他说,他要回家考公务员了。爸妈说,只有考上公务员在体制内,才是最稳定的。也是最有出息的。爸妈都会抬得起头。
玩乐队,当不了饭吃的。
他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他玩乐器,觉得那就是在浪费钱,浪费时间,他所有买乐器的钱,都是他自己兼职攒的。甚至在他大四的那年,家里直接断了他的生活费。
那一年,他试着靠自己的热爱去支撑他的生活。
但在现实面前,却不堪一击。
没有人愿意花钱去听他们这只籍籍无名的民谣乐队的歌,尽管因为施晓在,他们开的小型演唱会有不少的人来,但大多数都是凑个热闹。
接了外面的演出,价格也是一压再压。
他们在学校租了一个排练室,每个月也要交不少的一笔费用。
而且到了大四毕业季,每个人突然都变得很忙,大家都有自己在忙的时候,乐队演出的排练时间,一推再推。
写的原创歌词,也很难再把大家凑在一起,耐心地去扣细节,去找音符。
关于乐队的那些事情,苏以拂是后来才听施晓提起过一嘴。
那时候的苏以拂见施晓愿意和她说一些关于她生活上的事情了,还以为是她已经慢慢接受了她,也在试着跟她靠近。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其实是另外一种转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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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倾才听了一点关于施晓的事情,就已经被深深吸引住了。
她原本以为,施晓只是外表很惊艳,她的内心世界,更让人心动。
“那你们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见过面嘛?”
苏以拂摇摇头:“没有。一直到现在,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面。”
无数次,苏以拂都幻想过,会在哪里跟她相遇。
虽然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但苏以拂的内心深处,依然坚信着,她们还会再见到的。
她所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会在途中默默念一遍施晓的名字。
在归途里写的每一封信里,落款都会写到,我最亲爱的姐姐,我很想你。愿你一切平安。
她会拿着相机,用胶片去定格每一个她去过的地方。
她也会满心欢喜地拍下她觉得最想要和施晓分享的景色,然后做成明信片,再写一封信,写上时间,一起装进信封里。
去重庆的时候,她拍下从居民楼穿过的在沿江河边上的轻轨。
在信里写道:“假如有机会,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坐上这趟轻轨,去看沿途的江边景色,感受轻轨像是弄堂风一样从居民楼中间穿过去。”
“或许,你会笑着指给我看,说你看到了哪户人家的窗户。我会顺着你指的方向看过去。”
“虽然,我也不太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但应该就在不久的将来吧。”
“我想。”
去武汉拍长江大桥的日出时,站在江岸边,迎面呼呼地风吹来,苏以拂感觉自己要被吹成傻子了。但她笑得很开心,快门在晨曦浮出江面的那一刻定格。
她在信里写:“我想,此刻的风是自由的,是无所畏惧的。你来,定会很喜欢。”
“旁边就有户部巷,不论是江的这头还是江岸的那头,只要是我们一起走,那都可以。”
后来,苏以拂又去了一些沿海城市。
以北向南的地方,她都去过。
唯独倔强,从未来过S市。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她在这里。
在那一刻,苏以拂忽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