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柳玑已经明白了她和凉竹的困境,若不是到万不得已,她们也不会这么千方百计地找上血族合作。
“谢谢。”花眠衷心地感谢。
但柳玑的眼神冰冷不善,仿佛看着可怕的黑暗深渊,盯着她,讳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眠没有在意这些,她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东西都能抱着最宽容的心态对待得失,和凉竹一起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拯救妹妹,这些已经构成了花眠生活中所有的内容,她根本没有任何其余的精力去处理其它的事情。
如果说柳玑之前还会误解花眠是喜欢上了自己,那么在经历了结界中的过往,知道花眠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切,她也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你之所以对我这么恭敬,不管我怎么对你,你始终都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不是因为你真的爱慕敬重我,而是因为你有求于我,是不是?”
花眠的神情依旧是淡然平静的,“我不敢得罪您。”
“……”柳玑伸出手,有一瞬间,她又想掐她的脖颈了,花眠却主动凑过来,平静地看着她,“请尽快恢复力量,维持结界,您没有发现,小溪还没有出来吗?”
柳玑自然已经发现小溪没有跟她们一起出来,但血族之间的感应非外人能够理解,所以柳玑并不着急,她盯着面前并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女人,冷声道:“你小瞧我了,不必。”
花眠摆正姿势,微微错愕,她刚才都已经吐了一口血。
意识到柳玑在逞强,花眠沉默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柳玑为什么要逞强,但这种事情花眠自己也没有少做,所以她理解。
花眠起身,“好,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出去。非常抱歉。”
柳玑不置可否,她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但胸口的起伏,可以看得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花眠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又哪里惹到她了,这位血族前辈真的是阴晴不定啊,如果不是有求于人,她肯定不会跟这种人交朋友的。
太心累了。
“你这样活着,不累吗?”柳玑忽然开口,打断了花眠的腹诽。
花眠的眼睛无波无澜,“不累。”
“……”柳玑彻底无话了。
*
小酒馆里,阿乌紧张地看着绿植下的招财猫,它已经被开启,金光闪闪的屏幕上不断地滑落着金币,金币砸落在地的声音就跟打水漂一样,令人心惊肉跳。
阿乌几乎是屏着呼吸,看着最后一枚金币消失在屏幕里。
悦耳的八音盒音乐还在旋转着,阿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虚脱一般,满额头的冷汗,两眼无神地仰头看天花板。
完蛋了,乔老板破产了!
现在是真的一分钱都没了。
包括昨晚赚的酒水钱也全都给砸进去了。
阿乌消沉了几秒,又迅速地爬起来,振作起精神。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他走到楼梯口,正好乔凉竹出来了,一步步地走下来。
大病一场,乔凉竹走得很慢,阿乌安静地仰头看着她,清晰地看到她身上的生命力在黯淡消散。
阿乌的眼圈开始泛红了,唤她,“乔老板……”
乔凉竹瞥了他一眼,懒散散的,“啧,好端端的,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这不是都破产了么……阿乌吸了吸鼻子,期期艾艾,“乔老板,我不打算回家乡了,仇也不报了,就经营好这家小酒馆……”
话还没有说完,阿乌看到乔老板递过来一枚东西。
他下意识地接过来,正准备继续抒发感情,乔凉竹示意他看一下。
阿乌低下头,是三头兽的角。
号角般形状的兽角,质地坚硬,螺纹精致,触感光滑。
阿乌的眼睛更红了,“乔老板,你真好,还做出这么真的角来安慰我……”
乔凉竹倚在铁楼梯的扶手上,似笑非笑,“我可没有那么闲,弄个假来跟你开玩笑。”
“阿乌,这是真的。三头兽死了。”
阿乌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兽角,又更加认真仔细地观察了一遍,“这是真的?这真的是那只大恶兽的本体角?”
乔凉竹伸手,从他手里把战利品拿回来,“如假包换,把你家乡毁灭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阿乌,你可以回自己的家乡了。”
少年郎心里始终绷着的一条弦彻底松开,他捂着自己的脸,弯腰直接坐在最后一级楼梯上,不顾形象地开始呜呜大哭。
乔凉竹站在上方,安静地看着他痛痛快快地发泄情绪,她心里嫌弃地想,要是自己大仇得报,她才不会哭得像阿乌这样。
结果,阿乌并不是因为大仇得报才哭成这样的,他抬起脸,哭过之后还是很感动,“想不到乔老板会为了帮我报仇,弄到破产这一步,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