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凶险,你们定要相互照应。”江寒之说。
“你放心吧,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到了那边肯定会罩着祁燃的。”三皇子不禁有些伤感,“你和成圆也要好好照应着,京城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的,尤其你在宫里,凡事要小心些。”
“来日一别,只盼你们都能平安回来。”江寒之说。
“江洄你别说了,我都快哭了。”三皇子吸了吸鼻子。
成圆一听这话,眼圈一红,当场就抹起了眼泪。一顿饭,原本是为了说和三皇子和祁燃,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
这日离开汇鲜楼后,祁燃跟在江寒之身后说要送人回家。
江寒之虽然没搭理人,却也没拒绝,只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
“还生气呢?”祁燃问他。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为了我好,有保护我这个由头,往后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得接受?今日是你自作主张请缨去北境,明日又会是什么别的事情?”
“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你去了北境。在梦里,我看到你浑身是血……”祁燃声音带着点不自知的微颤,“洄儿,我很害怕。虽然知道只是个梦,可我还是怕。那日我就想,我宁愿你生我一辈子的气,也好过让你去北境冒险。”
江寒之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祁燃。
“你不想让我去冒险,所以就要自己去?”
“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但我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祁燃一手慢慢勾住江寒之的小拇指,将少年的手一点点纳入掌心,那动作带着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所以我只能先顾着自己的心意了。”
江寒之心口猛地一跳,想要抽回手,却被祁燃牢牢地攥住了,压根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第五十一章
江寒之心跳得越来越快, 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他感觉祁燃似乎要朝自己说些什么,他有些期待,又隐约有些不安。他能感觉到, 祁燃今天有些反常, 只不知是因为对方口中那个梦,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
“我送你回去。”祁燃说。
“哦。”江寒之的手还被对方握着,但这次他没挣脱。
两个少年沿着京城的街道牵着手走了一路,其间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祁燃仿若未觉,手上力道也丝毫没有放松。
“何时去羽林卫报到?”祁燃问。
“下个月初,没几日了。”江寒之道。
“嗯。”
祁燃应了一声, 便没再说话。
到了江府门外,祁燃才松了手。
他没再说什么, 只目送着江寒之进去, 便转身走了。
江寒之立在院中愣怔了半晌,看起来有些茫然。他以为祁燃会跟他说些什么的, 可对方什么都没说, 但他确信两人之间有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只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一时也搞不清楚其中究竟。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祁燃那个梦,也不知对方是因为日有所思才做了噩梦,还是另有别的可能?可祁燃并未多说,他也忘了问。
那日之后, 两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祁燃没有来江府,江寒之也没有去祁府,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奇怪的默契。
江寒之倒不是在生气, 时至今日他的气早已消的差不多了。他只是有些迷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燃。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对方那天说了一半的话, 以及掌心那灼人的温度。
几日后,江寒之去了羽林卫报到。
有江溯在,他在那里自然是受不了委屈,只可惜过去同在武训营的人,分到羽林卫的极少,哪怕分过来的几个他也不熟。
前些日子在府中还没什么,如今在营中,江寒之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总下意识以为祁燃也在营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里是羽林卫不是武训营。
而不久后,祁燃就要去北境,他们或许要接连数年都见不到。
江寒之有些后悔。
他这些日子不该和祁燃闹别扭。
昨日在宫里巡防时路过御书房,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着干脆自己也去找皇帝请缨说要去北境算了。好在他理智尚存,并未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
事已至此,他若是再贸然请缨,只会连累祁燃。毕竟祁燃当初请缨时,顺便为江寒之说了两句话,这才导致对方被分到了羽林卫。江寒之一旦表明自己不想来羽林卫,便意味着祁燃有欺君的嫌疑。
这罪名可大可小,全看皇帝心意。
江寒之不可能拿祁燃去冒这个险,对方肯定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自作主张。
念及此,江寒之又有些恼。
祁燃太了解他了,几乎能猜到他所有的心思。
这让他有一种被拿捏了的感觉。早在他毫无所觉时,祁燃便背着他计划好了一切,甚至连他的退路都切断了。而江寒之除了闹个脾气,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