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无论是朋友抑或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裴语越看戴云霄的眼神,总藏有其他人的影子。
戴云霄发现,当初裴语越挑选的裙子,对她而言并不算很适合。她是妖冶的红玫瑰,傲立于湖心的火烈鸟,如火的红色更适合她。但是那件藏蓝色的礼服,换做是安斯远的脸,就能脑补出如暗潮一般神秘而桀骜的人儿。
啊,她还在思念安斯远。
真傻,安斯远都有白伊来了,戴云霄能放下白伊来,为什么裴语越放不下安斯远。
后来,戴云霄发了脾气。
裴语越一改先前的厌倦,即便不理解戴云霄怒火的缘由,仍是柔和地包容她。
一晃到元旦假期,跨年那天晚上,裴语越罕见地回了老家,她家住在博明市郊区,到市区要两个小时车程。
父母没了年少时对她的拳打脚踢,展露迟来的爱意,用行动证明,父母还是世间不可替代的。
裴语越想,因为她长大了,有能力了,父母就对她好了。
新年的钟声尚未敲响,临近晚上八点,客运公交还未停运,裴语越接到戴云霄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醉醺醺的,哭声凄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语越心一紧,草草离开父母,火急火燎赶回博明市区,前往戴云霄的所在地。
她们站在戴氏旗下的酒店门前,两道身影被金色的灯光拉的修长。
“你是真的不懂拒绝,还是别有所图?”戴云霄笑眯眯地看到裴语越大喘着粗气,上前钩住她的脖子,指尖在她肩膀画着圈。
她身上的香水味浓郁,馥郁端庄,犹如花园里那淡淡幽香中最浓密的那朵花蕊。
裴语越的眸子失神片刻,而后自嘲,她被戴云霄摆了一道。
可是,她莫名生气不起来,戴云霄早已成为她某个情感的宣泄口。
眼底不禁泛起一寸柔和。
那不属于戴云霄。
高傲的白天鹅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多久,我不是她,你应该清楚!”
第七十三章
“戴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在做我工作分内的事情。”裴语越扭过脸,逃避般不愿直视她。
戴云霄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原来她不是单纯接受别人好意的呆瓜。
戴云霄非但没被糊弄到,反而冷哼回去:“你还在装傻,既然知道你对不起她,知道挽回不了,还在那儿假惺惺地欺骗自我。你现在还妄想借助我寻求心理安慰,还朋友,我呸,你就是个自私的伥鬼!”
人凡是生气又口齿伶俐的,讲话都会带刺。
何况戴大小姐对谁都能恶言相向,她向来嚣张,不会拘泥于同理心,让惹怒自己的人感到心塞,这是她的主要需求。
踩到痛楚,有人急得跳脚。
“够了,我一直都打算忘记她!”裴语越她顿然翻涌起烦躁,语气汹汹,握住戴云霄那只挑逗的手。
“安斯远有资格骂我,白伊来有资格骂我,甚至当年我没能保全的受害者都有资格骂我,而你,戴云霄,你除了含着金勺子出生之外,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空气骤然安静,裴语越握住戴云霄的手腕越发紧,甚至让人吃痛。戴云霄难受地拧起眉,迎面撞上裴语越沉郁的神情。
裴语越对于原生家庭,充斥着埋怨与不甘。
“早年我家条件不好,我妈生我时坐月子落下病根,生不了下一个。父亲重男轻女,没把我扔掉已然是仁至义尽。我的童年是浸泡在柴米油盐的哀愁,鸡毛蒜皮小事的争吵,一言不合的拳脚相向中。”
她话语颤抖,难以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成绩不好,在老师劝导下走了体育的道路,花销多。各种运动设备,受伤医疗,以及诸多比赛的报名费。父母听说我被哲奥中学录取,觉得我有出息,也算是狠下心来培育我。”
“那时候真的很缺钱,父亲的怨气很大,动不动就喝酒,喝完之后把气撒在我妈身上。我出去拦,他骂我败家,不争气,然后就动手打我。”
“高中的时候我脸上身上经常有伤,这种压抑的家庭氛围你有体验过吗?连基本的生存都异常困难,精神与□□都受到偌大的折磨,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恐怕无法体会吧?”
裴语越说着,甩开戴云霄的手,眼底是无尽的鄙夷。
“我遇到安斯远,她永远会为身边人带来光亮,永远都是那么耀眼。你不懂我的苦难,但总能体谅我在苦海中沉浮许久遇到拉我一把的援助之手吧?我对她恋恋不舍,我有错吗?”
“你一出生就得到家族的宠幸,长辈的关爱,你所拥有的一切都足以让你的身体乃至于灵魂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