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把谁带坏的。沈随安不解。
“唔、咳咳……咳咳——!”陆湫是真被吓了一跳,直接站起身,结果动作太快,还没咽下去的东西让他呛到了,他使劲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又做贼心虚地抹了把嘴巴,嗫嚅着看她,“妻、妻主……”
“汪、汪汪!”乌裘就没那么多心眼,屁颠屁颠叼着一小块酥饼跑来沈随安脚边打转,尾巴摇得更欢了。
“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吃饼?”沈随安觉得自己真没脾气了。
她不懂自家夫郎的行事逻辑,明明昨晚在夜市,她就一直想给陆湫喂吃的,结果陆湫偏像个要抵抗暴行的贞洁烈夫一样死命不从。到头来饿了肚子,还要跑到厨房偷吃。
还是跟乌裘一起。
吃的还是给乌裘买的饼——沦落到跟自家狗抢食了。
怎么能把自己过成这样凄凉。
“解释一下。”沈随安把灯递给墨竹,走近陆湫身边,语气一如往常,还带着几分无奈。
眼前的陆湫整张脸都涨红了,羞愧地低下了头,抹了抹眼睛,眼底又开始蓄了水光,半天才哽咽着小声开口:“妻主,我、我饿了……”
他说饿了。
沈随安的思考短暂停滞了几秒。她夫郎在她身边待了几天,每天吃饭的量都差不多,按来说应该不至于饿到大半夜来偷吃东西,这不符合常。
她忽然想起上次去徐大夫那儿给陆湫看身体的时候,徐大夫说过的话。她说陆湫近期时常疲劳饥饿,要多休息,好好吃饭。
原本,沈随安以为陆湫是在陆家吃不饱饭,饿了肚子的。毕竟看陆家对陆湫的苛待程度,吃不饱饭似乎也很正常,到云水居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些了。
可是他现在也仍然在饿肚子。
这个饥饿,好像不是因为陆家,而是陆湫自己饿的。
之前沈明琦不是说过,陆湫食量其实很大,跟她都差不多。可是陆湫在沈随安面前却从未多吃过一次,所以沈随安只当自家妹妹说得太夸张,说不定是她们从军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陆湫才只能卯足了劲儿多吃些。
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样。是陆湫演得太好,骗了她这么久。
*
陆湫坐立难安。
他被妻主给赶回厢房了,身边只有墨竹,妻主没回来。本来陆湫还想留在那里的,可是妻主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像是被他气极了一样,他就不敢说想留了。
都怪他没有抵抗住诱惑,都怪他太嘴馋了。
他不该去偷吃的……虽然只有这一次,但偏偏就是这一次被妻主当场抓包,还是偷吃乌裘的饼,陆湫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
“呜……”小少年逃避现实一样把脑袋埋进臂弯,趴在桌子上,不出声地、安静地掉眼泪。
掉眼泪更多是因为后悔跟难受,但还有一部分是饿的。
他没来得及吃几口就被抓住了,肚子饿到像是有什么在烧一样,胃灼热得发疼,好想吃东西。可是现在妻主的反应让他不敢再馋了,就算放了东西在他面前,陆湫觉得自己也吃不下……
再也不偷吃了,他宁愿饿着……
可是饿着真的好难受……
“趴在这里做什么,起来。”身后传来了妻主的声音。
陆湫揉揉眼睛,从桌子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闻到了浅淡的香气,而后,这味道似乎愈发浓郁,勾着陆湫去看——一大碗刚煮好,还在冒着热气的,看着就极为好吃的清汤面,被摆放在了他眼前。
好大一碗。
肯定够吃饱了。真的好多。
沈随安坐在了他对面,递来一双筷子:“吃。”
“妻主……”陆湫眼眶跟鼻头都红红的,想开口说些什么。
“吃完再说,”她一句话就把陆湫给堵了回去,“别吃太快,不用着急,都是你的。”
“这次要吃饱。”她强调道。
“噢……”陆湫知道了。
他乖乖坐端正了,看着这一碗面,虔诚地夹起第一筷子,仔细吹凉了,再送入口中。
……好吃。为什么只是一碗清汤面就能这么好吃,这个好像是妻主做的,是吗……?
他不敢问,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一口一口,不断吃着这碗面。
*
沈随安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她头发还是乱的,披散在身后,也就刚刚给陆湫煮面时盘起来了一会儿。
好困。
沈随安边打哈欠边看自家夫郎吃面。
吃相很好,动作很快,嘴巴不停地嚼嚼嚼,时不时还偷瞄她一眼,跟新婚夜那日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天陆湫也没吃多少,而现在,陆湫完全放开了吃。
吃完了,还吃得挺干净,汤都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