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湫这种习惯性没有安全感的家伙来说,妻主生气是天大的事情,这小少年一下午恐怕都能把自己这辈子想完了,或许还在想沈随安什么时候会跟他提和离。
不过沈随安其实是想让他知道,妻夫有些摩擦,有点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态度好一些,哄哄就能回来,他们二人不会存在不能挽回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次两次习惯不了,多几次也就习惯了。
还得慢慢改,慢慢教,慢慢磨。
“呼……”
沈随安泡在浴桶中,热水让人身心放松。
陆湫搬来小凳子,坐在她身后,明明早看过了对方的身子,还是脸红得厉害。他只能尽力别开视线,集中精力到手上,细致地帮沈随安清洗长发。待到洗干净了,他也没有松开,而是坐得更近,扶好沈随安的头,给她按摩穴位。
“妻主……这样可以吗?”陆湫轻声问。
“……还好。”沈随安回答。
手法是对的,力度也不错,挺好的。比他厨艺好。按摩很舒服,舒服到她都快睡着了。
“……妻主大人,”陆湫见沈随安表情放松,凑近一些,试着恳求,“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答话,等陆湫紧张到手上动作都停了,她才开口。
“陆湫,”沈随安叹了口气,“你可知我为何不高兴?”
“是因为我……不会撒娇吗?”陆湫小声问。
“也有,但不重要,”沈随安睁开眼,“陆湫,我问你,你希望我纳别人,希望其他男子到我身边和你争抢,希望我去同别人亲热吗?”
“不希望!”陆湫一口否认,声音抬高,甚至带了哭腔,“不要,我不喜欢别人靠近妻主……!”
“那你今日为何要讲什么,如果我纳了别的男子这种话?”
陆湫声音一顿,迟疑片刻才慢慢说出来。
“……因为、爹爹说……一个贤良的夫郎,不能阻止妻主纳侧室和通房,要大度宽容……”他干巴巴地,一字一句地讲。
“你哪里大度,”沈随安笑了,“我要是有了别人,你指不定天天窝房间里悄悄哭呢,还大度宽容?”
“……那、我努努力,忍住不哭。”陆湫闷声答。
“真忍得住?”沈随安仰头看他。
“……”陆湫抿着嘴唇,诚实地摇了摇头。
完全忍不住。
面对沈随安有关的事情,陆湫就像被点了泪穴一样。要知道当年听闻沈随安娶夫,他可是想起来一次就哭一次。这个几次在战场濒死都不会掉眼泪的小少年,一旦意识到心悦之人娶了其他男子,正在同别人共度良宵,就会立刻开始掉眼泪,控制不住的。
“陆湫,不大度也可以的,”沈随安拍拍他的手背,“你可以小气,可以占着我不放。我没有纳其他人的想法,也不喜欢府上人太多。”
“可、可是……”陆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哽咽,无法说出口。
“我希望自己的夫郎活得自在。”
她转过身,面向陆湫,伸手把人拉过来,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水。
两人额头相贴。
“你是我的夫郎,”沈随安抚上他的脸颊,捏了捏,“如果你不喜欢,那其他人也进不了门。”
“别把自己放低了位置。”
“我不需要你勉强自己,强装大方。又没人会因为这个夸你。”
“喜欢的,就要。不喜欢的,就拒绝。非要藏着掖着,我也不会知道你在难过什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多不值当。”
“嗯……”陆湫点头应是,少年从下午就一直在难过的心总算彻底平静,还有了一根足够牢固的支柱,他一声一声念着,“妻主……逸欢姐姐……”
“我在这里。”
“我就是小气……我就是、只想要你看着我……”
“我早知道的,你是小气鬼。”
“我再不会、再不会瞒着你了。”
“嗯,信你。”
“妻主,我挑了好的树叶,一会儿想给你吹曲儿……”
“好。”
“妻主,我想、想亲你……”
“想亲你。”他重复着。
沈随安没有回答这句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笑。
于是陆湫自己凑过去索吻。但在二人双唇相接的前一刻,她侧了头,拉开了距离。
“还不行,”沈随安说,陆湫的唇只碰到了她的嘴角,下一刻,连嘴角都再碰不到,“陆湫,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生气的原因。”
“我还没有消气。”
她的笑容一如往常,沈随安甚至不去装冷漠了,将自己的坏心思也写在了脸上。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不能原谅得那样轻易。
“来,给妻主吹个曲儿?”她有些轻佻地往陆湫脸上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