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族还会继续不动声色地回报法斯莉娅并不知道的恩情,或许偶尔狼族的商队会来兔族交接货物,运气好的话她还可以零星听到一点法斯莉娅的消息。
她们本来就是平行线,狼族高高在上的帝姬和兔族与世无争的小公主,是她强求,才有了几天的交集。
雪月把帕子收起来,摸摸女儿的脑袋:“擦干了,早点睡吧。”
“嗯。”雪璎乖乖点头。
“愿女神予你好梦。”女人爱怜地在小兔子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晚安。”
小兔子蹭了蹭母亲的下颌:“晚安。”
卧室的房门打开又关上,油灯中的焰火被吹灭,房间中只剩下一地的月光,雪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愣。
她其实一向是很活泼的,即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绪也非常鲜明,开心了就笑,伤心了就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很少有现在这样愣怔发呆的时候。
就好像内心非常迷茫,连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都不知道。
床头传来一阵暗香,居然是凤凰木的味道,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四处去找时,才看到之前被自己挂在床头的月季。
原本娇嫩的花瓣已经完全风干了,那朵法斯莉娅送给她的月季被她做成干花,没有凋零,而是以一种盛开的姿态死去。
上面滴过狼族帝姬的血,承载着一个当事人并没有当真的承诺,现在还残留着那人霸道的信息素味道。
灼灼燃烧的凤凰花中带着一丝木香。
雪璎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把月季叼在嘴里,爬到窗台上坐下。
临近月曜节,月亮越来越圆,越来越亮,小兔子抱着一朵干花,看着月亮发呆。
最开始知道法斯莉娅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麻烦,她很着急,很想帮忙,甚至回来请求家里人动用族群的力量,但让她清醒的不是家人的拒绝,而是法斯莉娅。
对狼族来说,与贵族的争锋相对是她筹谋了数年的事情,是她坐上最高位所必须要突破的难关,她已经为此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哈尔森的事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早已计算好的结果。
对她来说,真正的意外,是雪璎。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兔族帮忙,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执行计划前,把意外剔除出去。
这是雪璎想了一下午才明白的事情,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该成为法斯莉娅的拖累,所以也不再执着于帮忙。
或许她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大的帮助。
她一向都很乖。
想到这里,雪璎却还是有些低落,她看着亮如莹玉的圆月,想到月神的传说。
月曜节的时候对着满月许愿,最虔诚的人能得到女神的眷顾。
虽然现在还不在月曜节,但月亮也几乎快要圆满了,小兔子盯着夜空中唯一的光源看了许久,终于在心里小声许了愿。
至高的女神,请您眷顾法斯莉娅。
她没有许愿自己能帮到狼族,只是希望法斯莉娅能得到女神的祝福。
愿也许完了,月亮也看完了,小兔子准备回去睡觉,她刚站起身,忽然眼前一花,下一秒眼前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黢黑的人影!
雪璎全身的毛都炸了,脚下一滑,直直向窗外掉下去,她张开嘴就要发出尖叫,黑影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同时迅速地捂住了小兔子的嘴。
“唔唔唔!!!”雪璎惊恐地哼了几声。
“别怕。”耳边传来清冽的嗓音,只是压低的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心虚,“是我。”
雪璎瞪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捂嘴的感觉很熟悉,来人捂她嘴的动作也非常熟练。
声音也很耳熟。
法斯莉娅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小兔子还没睡觉,她刚刚也被窗边的白影吓了一跳,不过幸好她反应快,才没让雪璎真的摔下来。
她见小兔子也冷静下来,松开了捂嘴的手,依依不舍地把小兔子送回窗台上站好,趁机摸了摸她柔顺的毛发。
不等雪璎说话,狼族先发制人道:“这么晚还不睡?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贪玩啊。”
小兔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她,月色下带着些光亮,闻言下意识地回敬:“你不也没睡?这么晚还在外面乱跑?”
雪璎看着法斯莉娅,发现她穿着一身夜行衣,能轻而易举地融入黑暗中,只是此时庭院中月光太盛,还是照亮了她利落的身形和深邃的眉眼。
她应该是去外面办了什么事,现在才回来。
雪璎笑起来:“你来找我吗?”
“谁来找你啊。”狼族嘀咕了一声,“我就是路过。”
回来的时候想起小兔子早上还在发烧,就想着顺便来看一眼——偷偷看一眼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