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奴隶。”法斯莉娅微微点头，“那自由人，总能作为人证了吧？”
她向身后一抬手，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雪璎睁大眼。
那个男人，正是那天她逛街时遇到的，向她介绍牛莽的豹族男人，而那位老人，则是当天在闹市中将牛莽雇佣走的老人。
他们都是自由人，能够证明牛莽根本不是奴隶，昨天突然被拐走，今天身上就出现了奴印。
当时雪璎就在现场，被阿瑞西娅抱着，法斯莉娅能找到这两个人，至少在那个时候就看到她了。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一直都看到她，怎么会在她被艾斯尔欺负的第一时间就将她救下来呢。
伯特的脸色在看到两个平民人证时，就变得极为难看。
他以为是保管决斗战利品的官员向法斯莉娅通风报信，她和兰桑才会赶来抓人，这其中的时间是很短的，供这两人准备的时间就更短了，所以现在他们掌握的应该只有牛莽一个奴隶的证据。
证据不足，哈尔森还有辩解的空间。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法斯莉娅能将牛莽的背景调查清楚，直接找到牛莽平常接触过的熟人来作证。
那个豹族的男人还顶着一双豹耳，看见牛莽，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牛莽？你怎么在这里？昨天羊叔还跟我说想挑水，但是没找着你！他说你是不是嫌弃他工钱给的少，要给你加钱呢！”
奴隶只是工具，干活是没有工资的，只有自由人，才有获得报酬的权利。
豹族男人的目光落在牛莽手腕的奴印上，双眼瞬间睁大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天不见身上就多了这个东西！”
听到熟悉的声音，牛莽空洞的眼神动了动，眼珠转动到男人身上，定定看了他几秒，才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豹哥，我被印上奴印了。”
他喃喃地重复道：“我身上有奴印了，我是卑贱的奴隶，我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男人的声音带上哭腔，“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啊？”
周围的平民看着他，这个身形如小山一般的男人，永远用憨厚老实的目光看待生活，用最和善的态度对待他人，默默吞咽下遭受的所有苦难，他很认真、很努力地在世界上生存，但最终逃不过沦为奴隶的命运。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呢？
人群在男人的哭腔中静默着，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操.你.妈的，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平民都呼号起来，蠢蠢欲动地看着哈尔森，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恨。
“把他抓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
“把他变成奴隶！”
“你们怎么还不抓他！是不是想包庇他！”
“狼王室承诺过保护我们的安全，难道就是这么保护的吗？！”
人群对法斯莉娅怒吼出声。
“你们才是一伙的！一丘之貉的畜生！”
兰桑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起来，法斯莉娅在群情激奋中的神情却分毫未变，冷冷看了哈尔森一眼：“抓起来。”
披坚执锐的侍卫向狼族贵族涌去。
哈尔森向后退了几步，眼神惊惶，在看到魂不守舍的牛莽时，眼中却闪过浓浓的恨意，猛地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向牛族扑了过去：“你这卑贱的奴隶！是你害我！”
“哈尔森！”伯特伸出手，想去拉住自己的弟弟。
被抓走去了审判庭，他们也还有周旋的余地，但如果当众杀人，哈尔森必死无疑！
但他出手已经晚了，指尖擦过哈尔森的胳膊，却抓了个空。
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血色在空中泼出一道殷红的弧度。
一个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上，无头的身躯还踉跄了几步，脖颈处浓稠的血液喷射而出。
法斯莉娅从容后退，躲开四射的鲜血，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
“哐啷”一声，是铁剑落地的声音，随后是长久的寂静。
所有人好像突然都失声，静默无言地看着红色在地上蔓延，顺着地砖间的缝隙缓慢地流淌，然后一丝丝渗入土壤中。
“私自将平民刻上奴印，论罪该贬为奴隶。”
“抓捕现场拒捕，意图杀人毁证，罪加一等，按律，”法斯莉娅冷淡的声音响起，“斩立决。”
哈尔森的头颅大睁着双眼，看着宣判罪行的审判者。
而狼族的帝姬连眼神都没有再施舍给他一个，微动的裙摆依然纤尘不染，鞋子踏过流血的土地，头也不回地离去。
法斯莉娅在前，兰桑走在她身侧，狼族的侍卫在后，一行人向王宫走去。
法斯莉娅将雪璎举到面前，观察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