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璎在人群中,听着各种言论、各种立场、各种派别和各种势力挑动群情,都试图引导民间的意见,在唇枪舌战中无声争夺,想为法斯莉娅说话,又怕自己身份太明显,只得竖起耳朵多听点,打探清楚民间舆论是什么风向。
而祭台上,大祭司话音落下,狼王就危险地眯起眼睛:“不受女神眷顾,萨伊,说这么严重的话,是要拿出证据的。”
“还是说你神殿已经醉心权势到了这个地步,不惜假借女神.的名义,要打压我王室势力,来为自己牟利?”
神殿以女神.的名义行事,才能获得信徒的支持,但信徒们也不是傻子,如果被信徒们知道神殿是利用女神做不光彩的事,拿他们当木仓使,支持当然就会变成反噬。
当初狼王清算神殿,就是用的这一招。
“神殿当然有证据。”面对狼王的质问,萨伊不紧不慢地看向法斯莉娅,“就看殿下敢不敢了。”
他抬了抬右手,一名穿着神殿长袍的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台来。
托盘上盛着一束植物,从茎叶到花朵都是深深的黑色,花瓣片片张开,仿佛吸取着最浓重的夜色长大。
“黑色月见草。”兰桑看着托盘里的东西,缓缓道,“大祭司有心了。”
萨伊微微一笑:“为了女神的意志。”
月见草,是传说中女神不忍心见狼族受月相影响,在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影响下自相残杀走向灭亡,而赐下的药草,所以又称神眷草,寓意为神明的眷顾和垂怜。
月见草大都是粉红色,是草原人常用的抑制发情期易感期的药草,少有的黄色月见草,生长在月亮升起的地方,抑制作用更强,法斯莉娅就佩戴过黄色月见草缓解自己的易感期。
但少有人知道,还有一种月见草,是黑色的。
说它是月见草,但它生长在月亮坠落之地,几乎照不到月光,只能和深重的黑夜一个颜色,完全没有抑制易感期的作用。
若说粉色和黄色月见草是神眷草,那黑色月见草,就是被神明厌弃的药草。
“黑色月见草虽然不能抑制人的易感期,但也对常人没有负面影响。”萨伊拿起一株月见草,拈起一片花瓣,面不改色地送入口中,“只有不被女神眷顾的人,因为没有女神的庇佑,会在黑色月见草的影响下,立刻被激发出易感期,失去理智,狂躁暴戾。”
“法斯莉娅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大祭司向法斯莉娅伸出手,掌心一株漆黑的药草静静卧着,连灿烂盛大的阳光都完全吸收殆尽,“请吧。”
狼族帝姬深深看着萨伊,又垂眸扫了一眼黑色的花朵,缓缓抬手,向一旁的托盘伸去。
她神情镇定,依旧是锋锐而冷静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从她的眼神和动作中看出丝毫端倪。
但忽然,另一只手伸出来,挡住了法斯莉娅。
“陛下?”大祭司叫了一声,“陛下是不敢让殿下试一试吗?”
“帝姬这几天,本来就临近易感期。”狼王沉声道,“易感期alpha本来就敏感,现在用黑色月见草试出来的结果,恐怕也有失公平。”
“真要测,那就等过几天,帝姬易感期结束,再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不过是一个拖延时间的方法,但事情发展至此,也只能尽量争取时间。
因为神殿和王室都心知肚明——法斯莉娅,不能碰黑色月见草。
本可以趁机步步紧逼的大祭司此时却宽容起来,真的点点头,同意了狼王的建议:“既然陛下把话说到这份上,神殿和女神的信徒们,当然可以多等等。”
反正这只是时间问题,神殿也不想直接把王室逼急。逼得太紧,到时候王室直接拿神殿开刀,反倒让长老院占了便宜。
“只是。”他话锋又一转,“听说帝姬在易感期反应极大,即使是黄色神眷草也无法抑制,甚至曾经差点杀死大王子——神殿也怀疑,这是否也是帝姬,不受女神眷顾的表现呢?”
“我易感期情况如何,神殿打听得倒是很清楚。”法斯莉娅忽然道,“最近我倒是觉得易感期好了很多,就不劳大祭司费心了。”
萨伊仍然是微微笑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神殿记载中,像殿下这样易感期不受控的alpha,最终都是在信息素实力最强的时候,在疯狂中受尽折磨死去的呢。”
按照月曜节传统,祭祀之后,是盛大的游行和狂欢。
巨大的花车环金佩玉,在街道上缓缓前行,一束束一簇簇娇艳欲滴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细碎的露珠折射出彩色的光芒,狂欢中的人们穿上自己最华丽的服饰,簇拥着花车前行,悠扬的鼓声和笛声盘旋在城市上空,应和着人们此起彼伏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