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思右想,都觉得崔时是位良配。
但江秋而的心里,紧绷着一根琴弦,不上不下,寻不到,碰不着。
尤其是数日都未见赵蛮子,江秋儿心底愈发苦闷。
也许是那日她打了赵蛮子一巴掌,他生气才不回府。
江秋儿想到找赵蛮子约莫不是因此,才迟迟不归府,低声抱怨着,“臭泥腿子,真小气。”
话说如此,江秋儿还是生出想要去看看他的想法,倘若他敢不回来,就哭给他看。
江秋儿想清楚后,隔日戴上幂蓠出府,去军营寻他,恰巧崔时来寻她。
两人隔着阑干,檐下的芙蓉花摇曳,他一袭白衫,端得君子之态,见到江秋儿鬼鬼祟祟戴着幂蓠要出府,不免弯唇一笑。
“你要去哪?”
江秋儿没想到会撞见崔时,掀起白纱,苦恼地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
“府里就你一女子。”崔时莞尔一笑。
“你这是去哪?”
“我去军营找赵蛮子,他数日都未归家。”江秋儿将想法告知了崔时。
崔时轻笑:“他应当有事,方才不能归府邸,不过军营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况且你还是一介女子,去了容易出事。”
江秋儿一听,泄气地跺跺脚,摘下来幂蓠道:“真麻烦。”
“你若是想见赵蛮子,我去军营找他,劝他回家一趟便可。”崔时温和劝说,知道江秋儿在乎赵蛮子,但在见到她激动来到自己跟前,扯着他的衣袖,双目濯濯,绛红的唇齿一张一合,少女的娇憨,尽显无疑。
崔时忍不住微微一笑,想要伸出手抚摸她的发髻,却又担心唐突,便拢了拢手。
深夜。
江秋儿担心赵蛮子今夜会回来,辗转反侧,从床榻爬上来,打算去赵蛮子的厢房堵他。
她说干就干,踩着青石砖,提着裙裾,穿过墨色的秋夜,恍若披着薄纱的蝴蝶,轻轻跃在庭院,飞入了东边的厢房。
江秋儿第一次来到赵蛮子的厢房,窗明几净,墙上悬挂一把长剑,还未打量,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她心下一喜,踅身来到门口,正好撞见推门而入的赵蛮子。
数日未见,赵蛮子一如既往漫不经心,乌色丝绦垂着身后,剪影落在了门窗。
“你来了。”赵蛮子毫不意外江秋儿出现在他的厢房,眉眼轻佻上扬,好似这段日子,并未生过她的气。
江秋儿觉得奇怪,蹙眉想不到哪里奇怪,于是开口问:“你为何这段时日都不回来。”
“你是不是生我打你一巴掌的气。”
江秋儿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疑问说出来。
赵蛮子居高临下望着她,白瓷的小脸,一如芙蓉娇美,可纤细的身段,好似之前抽干了一切,无论这几日吃多少,依旧单薄地仿佛能轻飘飘飞走。
他忽然想到今日崔时找上他说过的话。
“我知道你对阿秋的心意。”
“你一直躲着她,她会担心你。”
“别让她伤心。”
崔时一袭白衫,温润沉静的目光,仿佛早已看透他的心思。
赵蛮子讽刺地笑了笑,“你不怕我回去会抢走她吗?”
崔时温柔一笑,定定凝视他,“你不会。”
是的,崔时说得没错,赵蛮子不会抢走江秋儿。她会疼。
赵蛮子从军营回来,再未踏入厢房,便感受到阿秋的存在,当即攥紧了双手,想要头也不回钻入深夜。
但他却不忍心看到江秋儿气馁的神色,于是推开门,听她絮絮叨叨,自己则是一言不发。
江秋儿忽然潸然泪下。
赵蛮子知道她在故伎重施,可偏偏心知肚明,烦躁的思绪忽然冲破理智,令他几乎强行攥紧双手,压下内心的暴躁与不安。
“不准哭。”他冷着脸,沉声道。
江秋儿视若无睹,梨花带雨。
他的手腕骨节作响,踱步在厢房走来走去。
江秋儿哭得双眼红肿,时不时用帕子擦拭泪水。
可赵蛮子余光分明看到江秋儿小觑过来的目光,本坚不可摧的念头,骤然如排山倒海倒下去。
“小祖宗,求你别哭了。”久违的称谓,响彻深夜。
江秋儿的泪水坠在眼尾,红彤彤的双眼,看起来可怜又可气。
赵蛮子大刀阔斧地坐在一旁的紫檀园凳上,唇角扯了扯,低声道:“你喜欢崔时吗?”
江秋儿迷惘地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赵蛮子问她。
江秋儿:“他出生名门世家,我想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赵蛮子双手置于膝上,仰起头,睥睨的目光,流露说不清的晦暗,却又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