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她一直都救流离失所的妇孺,美名遍布天下。
百姓们提起她,赞不绝口,称她为阿秋神女。
当时江秋儿听到此称呼,窘迫的不知所措,她只是救了人,何须有此盛名。
赵蛮子想起往事,眉头紧皱,反观江秋儿一副要歇息的姿态。
他不想打搅江秋儿入眠,于是按捺心中的焦躁,凝视了半晌,看她真的入睡了,起身时轻手轻脚,将金钩取下,青纱帷幔掩下。
赵蛮子来到门外,高挑的身影,在烛火中忽明忽暗,乌黑的丝绦,垂落风中。
他径直来到议事的大厅,那里早早有幕僚等候他多时,几人见他到来,恭迎上座。
“主公。”
赵蛮子大步一跨,来到上方的座席,目光深沉,巡视下方的幕僚们。
“主公,长京来信了。”
春风残卷枝条,庭院落花簌簌。
室内明窗几净,纤手掀起鎏金香炉盖子,恰逢此时,屏风内传来咳声。
“夫人。”青叶扶住香炉,小心翼翼转身,绕过翠屏。
江秋儿无力地起身,“青叶,药煎好了吗?”
青叶挽住她的臂弯,低声道:“我这就吩咐她们将药送来。”
江秋儿睡了太久,昏昏沉沉,无力起身,青叶为她披上外衫,扶她绕过翠屏,来到红酸枝木的床榻。
床榻靠在窗台,一抬眼,万草千花,姹紫嫣红。
江秋儿刚坐上去,有人款款而来,“阿秋。”
“席娘。”江秋儿抬眸,身子前倾,想要去迎她,却被席娘按住肩膀。
“阿秋,你身子未痊愈。”席娘顺势坐在她的身侧,扶住她的手。
席娘的云鬓用丝绦挽起,眉眼上挑,不施粉黛,目光如烈火刚毅,旁人见之,难以忘怀。
“我身体已经好些了,倒是她们,你可安排妥当。”江秋儿还是惦念起那些因洪水,居无定所的百姓们。
席娘:“赵将军安排了人过来,不出三日便会安置妥当。”
“那便好。”江秋儿咳了几声,虚弱地脸色都无血色,看得尤为心惊,再看她瘦骨嶙峋,颧骨微凸,席娘说不上来的心疼。
恰好青叶已经去厨房端药,厢房内仅余下她们两个人。
席娘推心置腹道:“你总是不顾及身体,大夫都说你不宜劳心劳肺,万一你身子落下病根,你让姐妹们如何是好?”
“我明白。”
“你每次都这样敷衍我们,这次你昏迷,赵将军忧心忡忡,衣不解带守在你床头三天三夜,你不在乎我们,也在乎一下他。”席娘好生劝她,粗糙的大手攥紧她瘦削的手,目光中的怜惜愈发浓烈。
江秋儿没想到自己昏迷,赵蛮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三天三夜,眼前浮现了醒来见他的模样,又想到他嘶哑的嗓音,心中不是滋味。
席娘看她垂眸深思,想必应是听进去,心下也松了口气,随后从衣袖翻出楠木小匣子,递给江秋儿。
江秋儿不明所以接过,揭开小匣还在想是何物,在看到用布帛垫着一枚鲤鱼玉锁,着实惊讶。
“这是姐妹们去寺庙求大师开光,为你祈祷身体。”席娘娓娓道来,看窗棂敞开,她的外衫都要落出肩膀,出手将衣裳整了一下,又低声道:“凌云”又纳了一些女子,赶明我带她们来看看你。
“凌云”是她们的将士的称谓,取自“志气凌云贯九霄。”。当初本该几十人的女子,在短短几年,竟有几千女子。
江秋儿当时整理册子,看到成千的女子名字撰写其中,可谓无不震撼并且为之骄傲。她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雄心壮志,拥有独属于自己的豪气,不被拘束天地间,翱翔于世间天地。
如今听席娘一说,不免好奇道:“这次纳入军队有多少人。”
“三百人,她们都是逃难而来,有些我看其中有几人有学识,问她们愿不愿意以后在西陵当女先生。”
“好,这些事你安排便可。”江秋儿揉了揉眉骨。
席娘看她疲倦,也明白她累到了,毕竟这几年西陵在江秋儿的安排下,收留居无定所被抛弃的孩童,还安排了先生教他们学业。而先生皆都是有学问的女先生。
她为此还在西陵多开了书堂,男女皆可以读书。书堂里的先生是江秋儿软磨硬泡求崔时去上任的。
崔时认为自己失明,不适合当先生,应让给更适合的人。江秋儿冷眉竖眼,“你之前还能在军营教人,如今去学堂就不可以吗?天底下的先生学识又无你精通,况且天下之师,不是你的志气吗?眼下退退缩缩,何有当年崔时郎君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