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日提心吊胆等他回来,始终不放心,于是从军营里的一位婆婆那里学了做护膝,然后塞了之前他们打猎回来剩余的狐狸毛,倒也暖和。
军营里其他妇人瞧见,也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打猎回来的将士们,回到了自家的毡帐里,迎面就是自家婆娘笑盈盈递给他们毛茸茸的护膝,一时之间,他们竟感动得泪流满面,纷纷夸赞她们蕙质兰心。
如今赵蛮子的职位已经是校尉,年纪轻轻,惹眼得很,不过由于他之前不要命地率兵出征,实力强悍,又救过荣将军的性命,军营中的人对他个个都是钦佩不已,甚至有将士还会亲自一大早邀约他去比划身手。
江秋儿看他忙碌,并未多在意,连续几日,军营下了大雪,犹如鹅毛覆地。
军营里的人寸步难行,江秋儿干脆拘赵蛮子不准出门,好生在毡帐待着。
谁知赵蛮子在毡帐里也不安分,看她缝补衣裳,竟夺过针线,帮她缝补。
“倘若你的将士看到堂堂的赵校尉缝补衣裳,也不知私底下说你什么。”江秋儿支着手,托腮望他,任由他拿着自己的针线缝补。
有人帮她,何不乐为。但该打趣的,江秋儿还是会打趣一番。
赵蛮子斜瞥她一眼,见其面容粉肌,心想这段时日,终于有了几分血色,随后低沉的嗓音,透着懒散可怜,“看到就看到,哪个爷们不会缝补衣裳。”
“我可不信军中人人都会。”江秋儿笑着道,眉眼弯弯。
毡帐内温情一片。
忽然有人在外低声喊了一句,“赵校尉。”
江秋儿好奇地探头,想要起身,赵蛮子却先行一步,“你坐着别动,外头冷。来找我的应该是我的部下。”说罢,闪身去了毡帐外。
她并未好奇谁傍晚寻赵蛮子有何要事,顺手将赵蛮子未补完的衣裳,一针一线补了起来。
少顷,赵蛮子掀起布帘,高挑的剪影,影影绰绰落在毡帐。
江秋儿疑心他回来怎么不说话,仰起头,看他面容严肃,眉眼紧皱。她心中一惊,还以为出大事,搁下针线,站起身,却听他道,“阿秋,你能给我一件过冬的衣裳吗?我要送人。”
“好。”江秋儿看他面容严峻,顾不上其他,去箱笼里翻腾过冬的衣裳,“是送男人还是送女人?”
“女人。”赵蛮子抿着唇,见江秋儿目光回望,沉声道,“我手底下的将士,他有个妻子,怕是活不过今年隆冬。”
江秋儿哪怕是见多了生离死别,每次一听,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窒,随后从箱笼里翻出一件厚实的羊毛长氅递给他。
“多谢。”赵蛮子接过长氅,便匆匆忙忙掀起布帘,寒风簌簌漏来,他大步走了出去。
江秋儿重新拢起衣裳,在灯下缝补,盈盈粉脸,愈发光彩夺目。
少顷,有人掀起布帘,冷风灌入,颤颤巍巍地咳嗽,“小娘。”
“小年,你怎么来了”?隆冬傍晚,天寒地冷,他一个孩子怎么来寻她。
江秋儿还以为他有事,急忙上前,却见他手提着提盒,这葵花样式,不是席娘的吗?
“席娘婶婶病倒了,我正好路过,就帮席娘婶婶将她之前做好的炊饼送过来。”常小年打颤,将提盒拎到桌上。
江秋儿赶忙为他端来热茶,让他暖暖身子,而后从箱笼里拿出缝补好的衣裳,给他上下比划,嘴里念叨着:“你身形渐长,万幸这衣裳我裁剪正好。”说罢,用布帛将衣裳包好,又从东边墙角的瓦罐里,翻出腌好的干粮,一并递给他。
“怎么不接?你不喜欢?”江秋儿以为自己裁剪的衣裳不合他心意,暗自思忖,明日去寻其他大娘,看能不能帮他做一身。
可她话音落下,常小年忽然抱住她的小腿,沉闷地道:“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系好小娘,不负小娘的恩情。”
“你家小娘有我照顾就可以了。”归来的赵蛮子肩头都是雪霜,乍然听到常小年推心置腹的话,眉头舒展,大步走来。
常小年看到他回来,吓得躲在江秋儿身后,转眼又想起自己要保护小娘,不能当个懦夫,于是鼓足勇气,站在江秋儿的面前。
赵蛮子唇角上扬,拎起他上下打量道:“小鬼头,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江秋儿瞪了他一眼,“你别乱说话,天色不早了,你送他回去。”
得,刚回来,就要送人。赵蛮子脸色黑沉沉,余光瞥见常小年绷紧脸色,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样,不禁咂摸一笑,“老子听你小娘的。”说罢,拎着他走出毡帐。
待他回来后,毡帐里留了一盏灯,江秋儿已经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