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玉笙。
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蹦跶得太欢,他鬓角挂着细密的汗珠,气息有些微喘。
元晦来时怀揣千言万语,一见墨玉笙便舌头打结。好不容易捋直了舌头,却也只是说些个不疼不痒的话:“师父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墨玉笙抬眼看了看元晦,眼底尽是惫色,他低声说了句“去集市逛了逛”,打算回房休息。
不料走动时,从披风下摆飘出来一个东西。
元晦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东西抓在手心。
竟是一片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竹叶,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元晦心口剧烈跳动了一下,脱口而出:“师父去了西郊?”
墨玉笙停下脚步,盯着元晦手中的罪证,心道:“早知道就慢慢遛回来,白浪费我那么多内力。”
面上,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嗯,逛着逛着就出了市区。”
元晦深深抽了几口气,到底没能压抑住心头的躁动,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墨玉笙。
第24章 转机
两人重逢不足十二个时辰,这是元晦第二次沉不住气。
他双手环住墨玉笙上臂,扣住他的蝴蝶骨,以一种禁锢的方式将他圈在怀中。
五岁之前,吴姬尚在,或许他也如其他幼孩那般,曾被暖在锦绣丛中。
可惜他没有记忆。
自他遇见墨玉笙起,所有的好,便都独属于他。
墨玉笙双手垂在身侧,脑海闪过早前在西郊竹林的画面。
元晦将仇人压制在一根竹节下。
他看不清元晦的表情,那张脸必不会明媚,应该满是哀色和悲恸。
他听不清元晦说了什么,那话语必不会轻快,应该满是沉痛和悲愤。
苏墨两家的命运盘根错节地交缠在一起,始于吴姬,终于墨玉笙,看似公平,以命偿命,却把因果报应的恶果砸在了最无辜的元晦身上。
墨玉笙叹了口气,抬起只手,拍了拍元晦的后背。
可这姿势亲密得着实有些别扭,他将手滑至元晦腰侧,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想要挣脱,嘴上故作轻松道:“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喜欢撒娇。”
元晦下巴抵在墨玉笙肩窝处,鼻尖轻微地蹭了蹭他的衣领,熟悉的药香绕鼻,他索性将撒娇的罪名一担到底,圈住墨玉笙的手臂非但没松开,还收紧了半分。
“师父,再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他的声音薄凉而低柔,透着股疲惫的沙哑,还有成年男子特有的深沉。
“声音也不似从前了。”
墨玉笙干巴巴地想。
他顿了顿,将手从元晦腰侧抽离,垂在身侧,成了暗夜中,元晦唯一的依靠。
慕容羽走到庭院时,看到黑灯瞎火下抱着的两个人影,狠狠地吓了一跳。
元晦松开双臂,神色如常地朝慕容羽打了个招呼,对着墨玉笙温声道:“我叫厨娘去备点吃的,你先回屋歇着。”
墨玉笙点点头,朝着慕容羽没好气道:“回来也不吱个声,鬼鬼祟祟的。”
两人坦坦荡荡,倒显得一惊一乍的慕容羽龌龊不堪,一脚踏进门连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的慕容羽真是被冤得死去活来。
墨玉笙看得出慕容羽心绪不佳,不再和他扯淡,问道:“萧翎天这么心急火燎地招你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萧盟主的独子萧俊宸,被人下了蚀心毒。”
慕容羽一路跟着墨玉笙回了厢房,“在自家卧房,说是毒引被下在了房中花卉上。中毒数月,不敢声张,今日见我与无影联手破了紫金万魂蛊,便将我俩招了去。”
两人都刚进屋,喉咙干涩,一人倒了一杯凉茶。
墨玉笙刚准备下肚,被不知何时进屋的元晦将手中杯子收了去,换了杯热茶。
墨玉笙就着热茶润了润喉,“紫金万魂蛊与蚀心毒乃是马蹄莲教的邪术,我中原医书上并无相关记载。你何时开始关心起这些西域蛮子的巫毒了?”
慕容羽摇摇头,“我成天围着羽庄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研究这些。今日七星台上与沈清渊同行的那个女子你可有印象?她叫阿陌,对这些巫毒了解甚深。沈清渊与书生交手时,是她看破了书生使了紫金万魂蛊,借我与无影的手点破而已。”
慕容羽顿了顿,喝了口凉茶,接着道:“在望仙楼,也是她推断出萧俊宸中的是蚀心毒。”
“阿陌……”墨玉笙细细品着她的名字,问道:“她既能识毒,可懂解毒?”
“不懂。所以我与沈清渊一行兵分两路。他们去五毒山寻七姑找解药。我同你回神农谷,顺便问问师父他老人家能否解此毒。”
元晦送完热茶,正准备离屋,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倏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