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颔首:“是。”
德妃想起香兰那个丫头倒是烈,只怕承乾宫里的那群奴才都跟主子一样烈。得好好防着才是!
殿门早已在身后合上了。
刹那间,沉婉仿佛进入了万籁俱寂的虚空。
她仰着头,抹了把早就该流干了的泪。
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她的天下,三年,原来她在他心里是这样的人,真难为他忍受这么久。
早说啊,沉婉皱着眉,眼中满是怒火,早说了,她便是死也不会踏进乾清宫半步!
轮得到别人如今来评判她
德妃早说,她永远都会避开他们两人!怎敢对他护着的人有半分不敬呢!
沉婉静静地看着这个养性殿,看着这些佛像,他说他错了,她又何尝不是错了呢
嚣张跋扈、善妒成性、贪得无厌……
除了这些过,她要反思的何止是这些!
她盯着眼前的佛像,仿佛已经魔怔了,要多少泪水,要多后悔,她才能洗清这些错认、错识!
——
德妃刚走,香兰就不再躲在角落里了,只是她刚靠近正殿的时候就被侍卫拦住了。
领头的侍卫将手放在刀柄上,下一瞬就拔出了刀:“还请香兰姑姑留步!”
香兰看着被拔到一半,闪着寒光的刀笑了下,她拢住手,不动声色地往衣袖里头摸了摸。
出来的急,里面空空如也。
香兰放下了手,又强笑了下:“侍卫大哥,你们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下!”
事关重大,众人皆垂眸不语。
香兰清楚,可即便皇上如今的态度明确,以往的“宠爱”她也不是不能拿来用一用。
香兰继续道,“皇上……早晚会有放我们主子出来的一天。还请侍卫大哥通融一下,我不干什么,就进去说两句话就走。”
众人对视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最多耽搁半盏茶的功夫!”香兰看着离得远远的殿门,又退了一步,“让我在门口说两句话也成。”
领头的侍卫收起了刀,香兰面色一喜。
只是侍卫收起刀并不是通融的意思,他解释道:“昭仪娘娘惹怒了皇上,娘娘他日就是被放出来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侍卫往乾清宫的方向抱了个拳。
“皇上有令,眼下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是我们的职责。”
他想到大将军,给香兰指了个路,“若是为了娘娘好,你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去皇上面前求情才是。”
香兰的笑意不减:“自然是要想法子去皇上面前求情的。”
求情,皇上哪里给过她们小姐求情的机会呢。
她看了眼殿门,不成,还是先回去想办法才是。
“皇上虽然下令让我们娘娘在养性殿抄佛经,却并没有下令允许别人伤害她,”香兰说着就向他们行了个礼,“还请各位
大哥看在我们家将军的面子上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娘娘。”
“这个自然。”侍卫拱手回礼。
香兰的眼里泪光闪烁:“那香兰就先告退了。”
眼泪却还是在转身的一瞬掉了下来,香兰匆匆地往回走着,若是德妃敢伤害小姐,将军回来后一定会跟她拼命!
皇上的宠爱是假的,将军却是真的。
德妃即便有皇上护着,难道还有好果子吃
她定然是不敢的,这样想着,香兰心里又安定了一分。
——
御书房,顾樘在御案前出神了许久才重新开始批复奏折。
今日已经荒废太久,御案上的折子还剩下很多没有批复。
李怀恩吩咐宫人给顾樘研墨,自己又去给顾樘泡茶。
殿内青烟袅袅。
须臾过后,李怀恩端着一杯茶香四溢的茶盏走了过来。
茶盏被轻轻地放在御案上。
顾樘一本奏折一本奏折地快速翻阅着,头也没抬。
李怀恩立到边上,替了研墨的活。
研墨的宫人忙心含感激地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旁。
殿内气氛寒凉似雪天,杯盖边上溢出来的热气仿佛也是冷气,所有人连呼吸都是悄悄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怀恩瞥到白玉砚中的朱砂墨都快溢出来了才回过了神。
李怀恩忙收起了墨。
案上高高的奏折也矮下去了一半。
李怀恩觑了一眼顾樘冷峻的面容。
须臾,他弯着腰,放轻了声音:“皇上,可要传膳!”
说到用膳,李怀恩又想到了被关起来的沉婉,也不知道德妃有没有给沉婉传膳。
他敛下了眉,等着顾樘开口。
“不用。”
简单的两个字,又似裹上了霜。
李怀恩不敢再劝:“是。”
——
香兰刚出了养性殿就遇到了找过来的春月和文鸳。
见到了春月,香兰瞬间泪如雨下,可经此一役她终于学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