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嚣张跋扈,我不贤良也不淑德,”沉婉看向顾樘,怒笑道,“那皇上大可不必纵容我!”
又讥笑,“更不必纵容我到如今!”
“眼下倒是会开口了,”顾樘哼了一声,“放心,朕知错就改,不会再纵容你了。”
沉婉撇开头。
顾樘轻“嗬”了一声,“一个不妨,倒是被你愚弄至此。”
沉婉没有回头,她“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皇上快些改过吧。”
顾樘捶一下扶手:“朕正有此意呢!”
沉婉冷冷地用侧脸对着他。
顾樘已然被她气得有些眼晕,脾气硬成这样,他又狠捶一下扶手,便是沉朔都不及她!
顾樘冷静了片刻,沉声问道:“方子从哪里来的!”
真的只是吃醋吗
沉婉的眼睫一颤。
“那么个方子,怕不是你自己可以得来的吧!”
“不说”顾樘提了提唇,“是春月……还是沉朔!”
“图谋什么,又是谁教你的!”
春月、哥哥、图谋
沉婉终于转回了头,她不懂他的意思:“没什么方子,那些丸子是臣妾从前未出阁时,私藏的。”
她笑了一下,“皇上也知道,臣妾没规矩惯了,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至于图谋,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图谋,好大一个锅!
“不懂”顾樘冷冷地笑着,“那朕就再说清楚点,用避子丸是为了什么!”
“你善妒成性,是准备一直用下去,还是某一日用来挟制朕!”
“好达成你们继续专宠的目的!”
挟制,专宠沉婉的眼睛只眨了一下,她不懂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她不懂他的话风突然转到这里来,什么又是叫做你们
不再置气,沉婉终于清醒过来。
沉婉只道了句“皇上想多了”,旋即就撩起裙边跪了下去。
她下跪的动作没有任何缓冲,膝盖触地时发出沉闷的“咚”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着。
顾樘微握拳。
跪得太重,沉婉忍住生疼的钻心之感,眉心只是微皱一下就松开了,她随即双手前伸、交叠置于身前。
沉婉伏下身子,额头抵上手背:“与别人无关,是臣妾生性善妒,是我想胁迫皇上,仗着、仗着皇上的宠爱……”
视野里一片昏暗,她敛去眸中的讥讽之色。
继续说道,“想等皇上被我独占的时候再抚育皇子。”
顾樘的神色一顿。
可下一瞬,软化了一分的眼神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
沉婉继续伏着身子,她盯着地面,“我不想和别人抢,不想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不想宫里有那么多孩子。”
“其实皇上应该早就猜到了,我就是不喜欢。”
顾樘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御案:“放肆!”
沉婉顿在原地。
沉婉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她缓缓应道:“是……”
“沉朔真的是教导有方啊!”
沉婉重复道:“与臣妾哥哥无关,是臣妾惯会自作主张罢了,臣妾本来是准备胁迫皇上的,谁曾想先被皇上识破了,现下看来不过是臣妾白算计一场罢了。”
顾樘冷哼了一声:“不愿意就罢了。朕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他又加了一句,“你生的,朕也不是那么期待。”
沉婉漠然地垂着眸,没有回应。
她的心倒是大,顾樘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入宫三年却从来没有弄懂过自己的身份,如今反而学会了贪得无厌。”
沉婉伏在地上,身份,她还要怎么明白呢贪得无厌再是贪得无厌她不也改了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樘又冷哼了一声,“后宫里,愿意给朕绵延子嗣的妃嫔多的是,日后……也会有更多。切莫太过自以为是了,朕并不是非你不可!”
“臣妾明白。”
顾樘一噎:“明白就好!”
顾樘怎会不知她说的并不全是实情,他自己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去养性殿思过吧。”
“朕倒也不会将你打入冷宫,位份,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也还给你保留着。”
顾樘沉声道,“只你万不要以为朕给你手下留情了。”
“臣妾不会。”
顾樘移开了目光:“你知道就好。”
“去那儿多抄些女德、心经、金刚经……静心养性,什么时候真的认识到了错误,再过来认错。”
到那时,他才会考虑是否重新接纳她。
沉婉的神情木讷着,她再次叩首,缓缓应下:“臣妾遵旨。”
顾樘没再说话。
沉婉也就起身准备前往养性殿。
只是跪得有些久了,也许是这具身体越发娇弱了,沉婉站起来后竟然晃了一下。
御案后头的顾樘下意识地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