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旁边就是冰鉴,他的额上却还是出了汗。
顾樘瞧着她的神色,却辨别不出,只得问道:“还难受吗!”
沉婉摇摇头。
“怎么又不说话了”看着她只摇头而不开口,顾樘的心又浮起来了,又去摸她的肚子,“饿了没!”
全然忘了午膳刚用过没多久。
没摸出什么来。
沉婉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顾樘摸着她的小肚子,只感觉瘪瘪的,不如往日圆鼓,想也知道她午膳没用多少,况且适才这一通伤心,应当是又累又饿了。
顾樘柔声哄着道:“再用点饭!”
沉婉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一个人说个不停。
她突然说了句:“我知道。”
表面的褶皱被抚平了,可是心底的大洞却永远都不会被填上了。
顾樘的轮廓一如往常般清隽,沉婉的目光停留在他衣袍上的金龙上,进宫已三年的脑子仿佛到了这一刻才渐渐地清醒过
来。
他是皇帝,她是他的妃嫔。
他有太多的考量和需要平衡的事情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三年,或许有……哥哥的原因,也有他的真心。
身为皇上可以独宠她三年,却不可以独宠她一辈子。
沉婉眨了眨眼,他也没有独宠她的打算,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自作多情,误会一场。
这场大梦该醒了。
哪里有堂堂一国之君只守着一个人的道理,沉婉垂下眼眸,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扯出笑,抬头看向顾樘:“我用过饭了,皇上去忙吧。”
接着沉婉就从顾樘的怀里起了身。
顾樘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怀抱,没再劝她用膳,转而说道:“朕让李怀恩把折子拿过来。”
“不成。”
顾樘抬眸。
“改明儿夏婕妤又要说我狐媚了。”
顾樘轻笑:“你何时这么在乎了!”
沉婉嘴边的笑意不减:“我哪有不在乎我也是要名声的。”
顾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放弃了,算了,让她缓一缓吧。
他看着她的眼眸,“那你再休息会,朕先走了。”
“嗯。”
顾樘终于起身。
须臾,他已经走出了正屋。
沉婉看着窗外顾樘离开的背影,目光悠长……
也争取过了,不成也就罢了。
因着哥哥,她这么多年如意的时候也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人家不愿意,你反而去强要的道理。
何况,面前的人还是皇上。
往事在沉婉的心头一幕幕地闪过,按理,他待自己算宽容的了。
三年已经很多了。
就这样吧。
总归,无论是哪条路,她都是要回到起点的。
出了望音阁,顾樘并没有立刻回重华殿批奏折。
他转道去了临水阁。
顾樘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湖边。
四周一片寂静,顾樘望着满目的芙蓉出着神,明明也不闹了,瞧着比以往都懂事了。
一阵风刮过,浪头被拍打到岸边,很快又全部退下。除了带来了一片的潮湿,空空如也。
许久之后,他终于转身往回走。
——
听玉轩。
李答应也收到了消息,与独自在隔壁映雪阁发脾气的夏婕妤不同的是,她淡定地唤来了身边的宫女夏清。
“去,把我的针线拿过来。”
“是。”
第15章 自保
李答应走到屋里的一角,她打开角落里的木箱,准备挑一块好料子。
夏清很快就将针线拿过来了,她看着箱子里这些主子平时很珍惜的料子,问道:“主子,您这是!”
李答应挑了一块最好的缎子,虽说沉婉不一定瞧得上她这里的料子,可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绣个荷包送给沉昭仪。”
“可是,沉昭仪近日的心情怕是不好。”
这独宠的局面就快被打破了,夏清不用想都知道沉婉眼下肯定不是主子能去招惹的。
“没事,”李答应摸着手中泛着光泽的月白色缎子,眼神中一片胸有成竹,“荷包绣完的时候去就好了。”
“宫里就快进新人了,她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留给她伤心的时间又能有多少呢!”
李答应垂下眼眸,虽说今儿才是六月初六,可这时间说起来过得也快,九月十六转眼就要到了,她在心底轻哼了一声,眼下伤心是最奢侈的事情,也只有沉婉有这个功夫了。
背靠大将军的人,到底是与她们这些人不一样。
“也是……”夏清想起沉婉平时高傲的模样,再高傲的妃嫔遇到年轻的新人,这挺直的背脊都要塌下一分的。
“再说了,如今皇上的后宫虚空,咱们怎么知道这次的选秀是不是还跟上一次一样,最后只有沉昭仪和夏婕妤两个人入了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