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樘的心头一涩,又垂眸给她另夹了一块鸭子:“不做什么,不要我就给你换。”
沉婉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鸭子,终于知道了他在高兴什么了。
……
烦人,都怪她口快!
可是既然已经你呀我呀的了,再自称臣妾又显得多此一举了,沉婉把火腿戳进了饭里:“烦人!”
烦人总比比烦人的好,顾樘连嘴里的春笋都嚼出了甜味,他又笑着给她添了碗汤。
再烦人,隔阂也在快速地消除着。
坤宁宫的宫人,自从顾樘被刺那天起,此后的许多天都没能盼回自己的主子。
每日里,只有白广汉过来说一声:“娘娘今日歇在乾清宫,就不回来了。”
偶尔一次沉婉回来,没多久也会被李怀恩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喊走。
渐渐地,谁都明白了。
渐渐地,安乐也不能轻易地从顾樘身边将沉婉喊走了。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皇兄脸皮越来越厚,也越发地会卖可怜,好在皇兄是个要日日操劳国事的,他即便受了伤也只休养了两三日便又开始批折子,安乐才没有彻底失去她的玩伴。
虽说他就是批折子也要她在一旁待着,沉婉也好歹能见缝插针地离开顾樘一会了。
宫里的气氛比往日里好了,宫里宫外的人也都如沐起了春风。
朝堂之上,大臣们也眼见着皇上虽是受了伤,心情却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更是都不约而同地期盼起了久久不敢提起的事。
——
大臣们盼,顾樘自己更是焦急。
他被沉婉原谅了,被她从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放了出来,最大的心事没了,日日夜里捧着抱着,他的血管里的血液也一日比一日发了烫。
他仿佛是一个被迫呆在寺庙里茹素了多年的和尚一夕之间还了俗,冰面破开之后下面是滚烫的熔浆。
沉婉还能安然无恙地每日里与他发发小脾气,再与安乐开开心心地去玩一玩也只不过是他花了比从前更多的力气去克制自己。
更多也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
这日沉婉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乾清宫灯火通明,沉婉免得回了后头的坤宁宫还要被眼观八方的李怀恩请过来,她回来后便直接过来了。
可她刚踏入寝殿内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人呢!”
屋里没有人刚才外头的太监也会跟她讲啊,沉婉刚奇怪了下就见顾樘从净室里出来了。
顾樘站在净室门口,他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寝衣,发梢还滴着水,胸口的衣襟也半遮半敞着……
不等沉婉出声他已经开口喊了她一声:“婉婉……”
沉婉瞅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也没到就寝的时辰啊,这么快就沐浴了
虽是这般想着,她还是“嗯”了一声,视线又从他的胸口挪开,要他“领口拉拉好”。
顾樘抬手虚拢了下,衣襟却是又敞开了些。
不等沉婉抗议他已经继续说道:“也不晓得这几日李怀恩是不是上错了药,总觉得背上有些痒……”
沉婉挪开的视线又回来了:“什么!”
沉婉惊呆了,她噔噔噔地就往顾樘那里走去。
顾樘甚至有些担忧:“不晓得有没有留疤……”
“那你怎么不早说!”
沉婉就差要吼人了,她简直是匪夷所思,李怀恩如今是越发不中用了吗她走近了就要扒开顾樘的衣裳看。
不得不说她还是那个十分在意外表的她,哥哥黑了叫她觉得他的婚姻大事陡然拔高了不知道多少的难度。
而从前她能那么快就瞧上顾樘自然也是看皮相居多,如今和好了,皮相自然又与她有关了。
可她扒到一半就被顾樘抓住了手。
“这里冷,去里屋看吧。”
也行,沉婉随着他到了里屋,又随着他上了榻。
疤自然是一点都没有留下的。
沉婉有多看重,顾樘只有更在意的份,他自觉地每日恨不得叫李怀恩给他抹五六回祛疤膏。
一个多月了,他的背上早已经连一点痕迹都瞧不见了。
上了榻的人发觉上了当,却被擒住腰紧接着被压着往被褥的更深处而去。
滚烫的熔浆终于破开了冰面,一时间所有小小的拳打脚踢成了让熔浆更沸腾的存在。
更漏滴答,芙蓉帐暖,旧伤早已痊愈的背脊上在摇晃的烛光下又添了许多道数不清的新伤痕。
禁欲多年的男人化作了一个能将沉婉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的深渊,而她也终于在无数的拳打脚踢后被吞得连残渣都不剩了。
……
沉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视线里一片昏暗。
而榻边,顾樘亲自打了水过来正在给她擦身子。
边上的烛火摇摇欲坠,沉婉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擦干净,待他伺候好了她才哼着收回了软绵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