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开心心的,顾樘自然不会要她管事,可如果眼下她愿意管管也行,毕竟宫里的人少了,事情也少了不少。
沉婉又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是重点吗
重点是——还有,“延禧宫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能将她放出来!”
沉婉终于不再喊周蕙德妃,直接用一个她字代替了。
顾樘见她气得胸口都在起伏,忙搂了搂她:“好了,别气坏了,兴许是她,趁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所以她怎么能偷跑出来的!”太离谱了!
李怀恩在心里附和了一声。
“放心,没有下回了。”顾樘又去亲她。
沉婉直接躲开了他:“当然没有下回了!”
又觉得顾樘也有错,他怎么会将她留在宫中,早知道她如此狠毒,怎么能留下来!
这般想着她就捶了一下他没受伤的胸口:“都怪你,先前就不应该将她留下来!”
顾樘没吭声,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心下喟叹着。
怎么能不留下来呢
沉婉还是气呼呼放,“那些老太医,老胳膊老腿跑不动了就要多教几个徒弟,不要舍不得传本事!”
顾樘含笑在她耳边轻声应着:“是……”
——
春光终于照进了乾清宫。
而延禧宫的宫人也很快被“处理”了,至于“罪魁祸首”也在密不透风的轿子中被送出了宫。
不见一丝光亮的轿子里,周蕙只能感受到手上紧绷的触感,她知道——那是顾樘的血。
他笃定了她只能听他的,一年又一年的幽禁早已经磨灭了她的心志,她多了解他啊,就是为了她宫外的亲人,这件事情她
更不可能办出任何岔子。
更何况,她做好了也能够出宫,他不会再计较她从前的事,她也不用再枯坐在宫里听见谁又离宫的消息了。
如此恩威并施下,她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算计他,他也将她算计得淋漓尽致。
静谧的黑暗中只有泪滴落的啪嗒声,很快周蕙指间干涸的血迹又被晕开了。
身后是他费劲所有心思也要为沉婉奉上的一切,而她,最后只能双手沾满了他鲜血地离开。
他觉得她不会犹豫。
可周蕙想顾樘也许错了一点,她的心,在匕首刺入胸膛的那一瞬,也跟着死了。
他觉得她只有算计,可她怎么会在先帝偏向二皇子的时候就要算计着进他的后院呢
若是只有算计,她为何要守那么多年呢
可惜,从一开始不属于她的就不是她的,七年,十一年,同样只有一个结果。
无论沉婉的背后是多大的威胁,无论他一年又一年守着,挽回要费多少力气。
也无论……他能不能挽回。
周蕙发着怔,脑海里挥之不去——顾樘一身血还要抱着怀里人跟哭得不能自已的沉婉的画面。
从始至终,她都不在他们中间。从始至终,她都被隔离在外。
到最后,连她对他的心思都被全盘否定了。
此后,世人提起她只是那个曾经弑君的德妃。
这就是,她跟他的最后一点牵连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
白广汉弯腰掀开了帷幔。
轿子停在了城门外,一辆马车候在前面。
再喊德妃娘娘早已不合适了,白广汉换了个称呼:“周娘子……”他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沓银票。
其余的吩咐师傅也早已跟她说过了,白广汉不曾再重复了。
半晌过后,周蕙用她那只和着血与泪的手接过了银票。
没多久,城门外的马车缓缓地往前驶去。
——
乾清宫,沉婉哭累了便在顾樘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顾樘已经命李怀恩打发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而顾樘则是就这样看着她的睡颜,守了她一个下午。
殿内灯火通明。
沉婉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顾樘灼灼的目光,她眨着眼睛缓了一息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猝不及防之下不难想象她睡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盯着自己的。
心照不宣的和好叫她下意识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况且,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眼皮现下肯定肿了。
沉婉低下了头,又想抬手去遮住他的眼睛。
一只乱摸的手下一瞬就叫顾樘亲了一口。
一口还不够,他又捉住了在她的手心里亲了几下,甚至还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接连几下后还没有放开,给沉婉的耳根都躁红了。
手心又痒又烫,她连缩了几下才缩回了手。
睫毛轻颤着,声音轻如蚊蝇:“不准亲了……”
顾樘的心间发烫,克制着才没有低头再去在绯红的耳垂上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