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恒早就听腻了这些,也习惯了这些人逢高捧低、溜须拍马,他又道,“这陆怀砚虽出身寒门,但若真的往上细数去,陆氏一门勋贵显耀至极,你关家辛辛苦苦造八辈子的船也赶不上。”
关江一听,老脸涨得通红,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樊氏则是若有所思,低声喃喃自语,“就是不知这陆知县娶了妻没有!”
樊氏想起云梨的夫家也姓陆,她有些不安地问,“也不知这陆知县可曾娶妻生子!”
袁恒道,“他的妻子早被大火烧死了。”
说完,袁恒意味深长地看了樊氏一眼,“夫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听说陆怀砚的妻子已经死了,樊氏松了口气,那就不可能是云梨了,她就说嘛,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儿。
樊氏笑道,“我只是见陆知县仪表堂堂,年纪轻轻便就能如此厉害,有些好奇他会娶一名什么样的妻子。”
女人就是麻烦,只会在意这些。
袁恒不再费口舌,不耐地催促关江,“行了,该启程了,别再耽搁时辰了。”
这时,关野的贴身小厮气喘吁吁跑上船,在关江耳边耳语几句,关江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逆子!”
*
云梨和吕兰英刚进船坐下没多久,关野和陆怀砚也一前一后来到船边。
关野看见陆怀砚竟然也来了,惊讶道,“陆知县,好巧,你也想来坐客艘!”
陆怀砚朝他勉强扯出一个浅笑,“想体验一回客艘无海舶有何不同。”
闻言,关野伸手去勾他的肩,被他轻巧躲开,关野也没放在心上,笑呵呵道,“咱们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陆怀砚朝关野点点头,先关野一步进了船,他担心被关野捷足先登。
听到船外两人的声音,云梨蹙眉望过去,陆怀砚正朝她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关野和言聪。
陆怀砚甫一进去,视线便自动落在云梨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杏仁黄袄裙,纤细脖颈围上一圈毛绒绒的白色风领,映着略有些圆润的白皙下颌,明媚又温柔。
只是她看他的眼神太淡了,用视若无睹来形容也不为过,直到她的视线越过他落到身后的关野身上,杏眸才泛起盈盈笑意。
见状,陆怀砚原本微弯的薄唇随即绷平,更让他酸涩难忍的是云梨主动朝关野招了招手,“关大哥,坐这里来。”
见云梨主动邀他,关野笑得嘴都快扯到耳根子后面去了,风风火火朝她那边走去。
“这就来。”
只是,有人比关野更快一步。
陆怀砚三步并作两步走,脚步十分凌乱,衣袂翻飞,迅速来到云梨身旁若无其事地坐下,而后风轻云淡地看向来迟一步的关野。
关野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这陆怀砚太没眼色,但他又不能做什么,只能用话刺陆怀砚。
“陆知县手脚还真是利索。”
陆怀砚淡然一笑,“关公子过奖了。”
这下关野算是看出来了,这姓陆的分明就是故意的,关野彻底厌上了陆怀砚。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暗流涌动、互不相让。
关野冷哼一声,衣袍一掀,坐在云梨和陆怀砚的正对面,目光死死盯着陆怀砚,似要在他身上戳个窟窿出来。
这时船也开了。
客艘没有海舶稳,船开的那一刹那,云梨因为惯性身子往前倾了下,陆怀砚顺势伸手扶了她的手臂一把,声音清润,“云姑娘当心。”
云梨收回手臂往吕兰英的方向挪了挪,没什么表情道,“多谢陆公子。”
陆怀砚这一举动,气得对面关野眼睛快喷出火来,这姓陆的要是没对阿梨存什么心思,打死他也不信。
实在忍不住了,关野猛地站起来对云梨道,“阿梨,换个位置,你坐我这儿来,我坐你那儿去。”
陆怀砚垂着长睫一言不发,面上很是淡然。
但实则关野在说出要换位置后,他的心并非像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云梨觉得没什么,她是真的不在意,坐哪儿都一样,若因为陆怀砚坐她身边她就与关野换位置,反倒显得她心虚、多此一举。
云梨笑道,“不用了关大哥,我坐这里正好,今日难得雪后初晴,我坐这里还可以晒晒太阳。”
陆怀砚平直唇角不由得翘了翘,关野暗瞪陆怀砚一眼。
“那也好,你畏寒,多晒晒太阳对身子好,那件云貂狐裘我让人偷偷给你放柜台旁的柜子里了啊,你回去记着试试。”
云梨无奈看他一眼,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关野又道,“你别说不要,那云貂狐裘本就是我让人按你的身形做的,你若是不要,就算我送给其他人,其他人也穿不了啊,总不能让它烂在柜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