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却因为她这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良久,他脸色苍白地抱起云梨放至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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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云梨是在陆怀砚床上醒来的,醒来后屋里屋外并没人,只有床榻边烧得正旺的炭火,到底是她低估了那琼椿。
她就不该好奇贪杯,也不知她有没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幸好屋内没人,云梨不用尴尬,自在很多,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衣橱一看,里面放有几件为船客准备的衣裳。
左半边衣橱放着男子袄袍,右半边放着女子穿的袄袍,想着船上那红衣女子,云梨随手选了件浅色的,越不起眼越好。
海舶这时也渐渐靠了岸,云梨换好衣裳跟在其他船客身后,身上的浅蓝袄袍有些长,裙裾拖曳在地。
云梨脸上的疤痕实在好认,昨日那红衣女子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云梨,悄无声息来到云梨身后,在云梨快要下船时,伸脚欲踩住云梨的裙裾。
陆怀砚不知何时来到红衣女子身旁,冷声阻止,“姑娘这是打算做什么!”
红衣女子偏头一看,竟是昨夜筵席上的陆怀砚,面红耳赤地缩回脚,“是陆知县啊。”
第43章
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云梨浑然不觉,一下船,海腥味扑鼻而来,云梨几欲作呕。
清江临海而筑,往来客商多如牛毛,船商和渔民占了大部分,且这里的百姓们肌肤多被晒成深褐色。
今日乃是清江的大日子——祈风祭仪,为此有许多人特地从其他地方赶来观这祈风祭仪。
离了岸,越往里走,海腥味渐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微苦的香。
云梨隐在人群中,顺着喧嚷的人群望去,见众人都往一个地方赶去,一座临崖而建的庙宇,方才那股苦香也是从那庙宇处溢散而出,远远望去,烟缭雾绕。
想必那便是今日举行祈风祭仪的地方。
这时人群里传来小厮低低的担忧声,“公子,您后背的伤不涂药怎么行到时伤口化脓可要遭大罪。”
是关野身边的仆从在说话,云梨心下微颤,忙转过身,背对两人。
只听关野无所谓道,“死了岂不是正好,心也就不会难受了。”
关野说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蓝色背影上。
不忍再听下去,云梨脚步越走越快,穿过人群,往城内走去。
“阿梨。”
云梨的肩兀地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下,扭头一看,竟是吕兰英。
云梨杏眸微讶,“兰英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吕兰英朝她眨眨眼,“你和关野那小子上船后,我便搭上一艘小船,跟着过来了,想见识见识这清江的祈风祭仪。”
吕兰英撞撞云梨的肩膀,笑问,“你和关野那小子如何了!”
云梨杏眸低垂,双肩微塌,眸中哀伤难掩,低低叹了一口气,“兰英姐姐,我与关大哥之间,也就这样了,日后莫要再提。”
闻言,吕兰英脸色一冷,挽起衣袖,怒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这就去扒了他的皮。”
云梨苦涩摇头,“关大哥很好,是他父母不同意罢了,你知道的,之前在陆府也一样。”
吕兰英愣了下,明白过来,搂住她的肩宽慰,“别多想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开心一些,男人嘛,遍地都是,不缺那三瓜俩枣,走,我带你去我租的客栈,我告诉你,今日人可多了,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今晚咱俩都得露宿街头。”
听她这样说,云梨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的泪意也被憋回去。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言聪遗憾道,“这回不能和云姑娘住同一家客栈了,公子,看来我们只能去关家安排好的客栈住了。”
陆怀砚凝着那抹蓝色身影,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们走。”
云梨和吕兰英两人一路往客栈走去,路上经过一家药铺时,想起方才小厮说的话,云梨心中愈发愧疚难安,进药铺买了一瓶止血的伤药。
吕兰英瞥瞥她手里的伤药也没多问。
一路走来,路过的人在见到云梨脸上的伤疤后都下意识退得远远儿的,云梨心里虽不在意,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正好身上的这身衣裳不合身,再去衣铺里买套衣裳。
吕兰英见她盯着衣铺看,拍拍背上的包裹,“别去衣铺了,你我的衣裳和面纱都在里面,回客栈后就可以换上。”
云梨笑道,“还是兰英姐姐考虑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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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县的一处敞阔宅邸中,装潢极尽奢靡的寝屋内,热气熏人、浓香扑鼻。
绯纱幔帐内,明亮珠光照出幔帐上胶叠在一起的身影。一只算不上纤细的手伸出纱帐,胡乱摩挲一阵后扶握住床沿,而后随着床上影子一个劲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