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兰英旋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敢说出那个字试试。”
云梨眉眼带笑地看着这一幕,回来真好。
两人打闹完后,关野又问起正事,“对了,陆知县人呢怎么没见他与你们一起回来。”
桌底下,吕兰英伸手用力拽了拽关野的衣袖,朝关野使了个眼色,关野便没再问,而是转了话头。
“对了阿梨,我父亲前段日子出了些事,上面下旨封了我们关氏船铺。”
云梨语带关心问,“你,没什么事吧!”
关野笑道,“铺子不能再开了而已,我能有什么事。”
吕兰英在一旁嘟囔道,“我还没见过谁自家铺子被关了还能笑得出来的,也只有你关野了。”
云梨轻咳一声,“兰英姐姐。”
吕兰英默默住嘴。
关野道,“也没什么,老头子做的那些事,我本就不敢苟同,总觉得哪日会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这样也好,脖子上的刀总算卸下来,大不了日后辛苦些罢了。”
云梨看他道,“你能想得通最好,福祸相依,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呢!”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后才分开,回到屋里,云梨觉得披着这裘衣有些热,遂解了裘衣,推窗透气。
她离开东洛时正值最冷的时节,如今回到东洛,已有了些许春意。
江面波光粼粼、冰雪消融,渔船数不胜数。
云梨又想到北狄,北狄是最北的境域,大部分都处于冬日,想必此刻北狄说不定还在落雪,也不知陆怀砚情况如何了。
听阿兄说,他是与阿兄互换了衣裳代替阿兄留在北狄,那王女的性子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也不知会怎么对陆怀砚。
越想心中越没底,云梨干脆起身去了酒肆,想着先慢慢拾掇着,人只要忙起来,就没空东想西想。
云梨换好一身利索、方便干活儿的衣裳后,甫一出门,便碰到吕兰英。
吕兰英看看阿梨身上的衣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不满道,“好你个阿梨,把我当外人是吧自己偷偷摸摸去酒肆。”
云梨忙解释,“怎么会,只是担心兰英姐姐太累了。”
吕兰英勾住她纤细的脖颈,捏捏她温软的脸蛋笑了笑,“和阿梨在一起哪里会累,走,咱们再叫上关野那小子帮我们干些重活儿。”
*
一连几天,这一拾掇起来几乎不曾歇过,光靠三人自然拾掇不完,云梨还请了好些帮手,到第四天的时候,总算拾掇得差不多,再通风一两天,酒肆就能开起来了。
过了两月后,东洛已经入春,云梨也褪下冬日袄袍,换上些初春穿的轻便衣裳。
这日,晴光正好,暖黄日光透过雕花窗斜洒在柜台上,照在柜台旁拨算盘的云梨身上,云梨也穿着一身暖黄衣裳,像是初春的第一朵花。
云梨低着头,蹙着眉,这账本有好几处被书虫啃食过,账目都没了。
这时,酒肆外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喜悦,“云姑娘。”
云梨指着账目的手指微顿,心中一乱,刚隐约记起来的账目瞬间被忘得干干净净。
她故作镇定地抬眸望去,脸上也带着镇定的笑,声音温婉无比,“言聪。”
言聪眼眶都红了,“云姑娘,你还开着酒肆,真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云姑娘了。”
说完,言聪抹了抹眼睛,“对了云姑娘,公子正在马车上。”
言聪看看云梨一眼,道,“云姑娘,公子这回算是九死一生。”
听到陆怀砚还活着,云梨彻底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言聪又小心翼翼道,“就是中途出了些事,公子忘了些事。”
云梨僵住,“是像阿兄那般吗!”
言聪无奈点点头,“还有就是……”
言聪话未尽,酒肆门口便出现陆怀砚的身影,以及陆怀砚身边还站着一名娇俏活泼的粉衣女子。
那女子双髻束着淡粉发带,春风一吹,灵动无比。
只见那女子看了看酒肆匾额上的字后,皱眉道,“这就是离忧居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
陆怀砚站在门口,目光与云梨相撞。
云梨见他目光冷淡无比,蓦地想起他之前望向她的目光,总是噙着淡淡的笑意。
看来,他是真忘了。
陆怀砚对女子低斥一声,“祸从口出。”
女子这才噘噘嘴,没再说话。
陆怀砚来到柜台旁,女子身上淡淡的青梨香钻入鼻间,陌生又熟悉,陆怀砚只觉心口莫名一痛。
云梨垂眸淡声问,“可要住店!”
云梨脸上覆着面纱,看不见真容,只能看见她白皙的额以及垂眸时纤长细软的睫。
陆怀砚原本只打算用些吃食便回上京,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