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张望,没看见铜镜,有些苦恼。
营帐外的侍卫又开始巡逻,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极具规律地传来。
这时,营帐外传来陆怀砚的声音,“阿梨,我给你送了些热水来,这里不比客栈,热水都是按份额来,我担心你起晚了热水被分光,便做主先给你送了些过来。”
本来这活儿该言聪去做,可言聪昨夜便悄悄离去查探寒玉山那条不知名的江流,这事就落到了陆怀砚手里,不过,能亲自为阿梨做些事,总是好的。
云梨知道热水在北地这边的珍贵程度,她也不忸怩,“劳烦陆公子,我已穿戴好,陆公子可以进来了。”
一开口,云梨才发现不对劲,她的嗓子有些哑,但方才并未感觉到疼,所以没察觉出来。
陆怀砚也听见了,眉心半锁着提起一木桶热水进了帐内。
另一旁王女的营帐门口,王女靠在云帆的怀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看,我就说让你少担心她,她有的是人担心照顾,不差你一个。”
云帆垂眸道,“你说的是。”
云帆虽不满陆怀砚曾经对云梨做的一切,但他不得不承认,此刻在罗崖,云梨能依靠的除了他之外,只有陆怀砚了,他对陆怀砚的敌意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强烈。
云梨的营帐内,陆怀砚将水桶放下后,四下扫了一眼,看见木架上的木盆,“我将热水帮你倒进木盆里,你直接用便是。”
云梨半哑着声音,“多谢。”
或许是因为嗓音的缘故,本该冷淡至极的道谢多了几分热度,陆怀砚提木桶的手顿了下。
陆怀砚提起木桶倒水时,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堆叠到臂弯,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臂,云梨瞥了一眼,匆匆移开视线。
她知道这看似劲瘦的手臂,实则蕴含着无穷尽的力量。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木桶被陆怀砚放下,“可以用了,你过来试试水温,若烫手的话,我再去取些冷水来。”
云梨摇头来到木盆旁,伸手试了试,“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天冷,用烫些也没什么。”
陆怀砚轻嗯一声,去看她微肿的双眼、以及有些花哨的脸。
因为睡了一夜,云梨的脸难免挨挨蹭蹭,吕兰英给她画的那朵梨花早就变得难以入目,落在陆怀砚眼里,却是有些可爱。
他道,“你等我下。”说完匆匆往外走去。
云梨净脸的手微顿,也不知他去做什么她捧起一捧热水往脸上兜去。
待她净完脸后定睛往木盆一看,呆住了,只见木盆里的水五颜六色浑浊不勘,本想再重新清洗一遍,这时陆怀砚又进了营帐,只见他手里握着一团用布巾包着的东西,也不知包着什么。
陆怀砚将用布京包着的雪团递给她,“你眼睛有些肿,用冰敷一下会好得多。”
云梨看他一眼,陆怀砚又将雪团往她面前送了送,她才伸手接过。
云梨伸手接过雪团后,试着感受了一下,她讶异道,“我还以为里面包的是冰块。”
陆怀砚笑道,“冰块敷在脸上不均匀,也不是很舒服,我选的这雪干净些,团成球后敷起来更称手。”
云梨垂眸瞥向他垂在身侧冻得通红如玉的手,没说话,将雪团按压在肿胀的眼皮上,云梨低声道谢,“多谢。”
陆怀砚摇头,“小事罢了,不用总说谢。”
陆怀砚看见云梨虽然净了面,但右脸依旧有些颜料没彻底洗净,他指指她的右脸,“你右边脸上还有些没洗干净。”
云梨道,“我敷一会儿再洗。”
陆怀砚,“也是,不急慢慢来。”
云梨安静坐在椅子上敷了多久的眼,陆怀砚就坐在椅子上等了她多久,期间云梨一直想让他先出去,她已经没事了,可陆怀坐在椅子上不久后,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云梨也是震惊不已。
就这样睡着了。
她也没管,随他去吧。
直到布巾里的冰一点点化成水,云梨才起身将布巾洗净拧干搭在木架上,水声吵醒了睡着的陆怀砚。
陆怀砚也是陡然一惊,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还是在这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他睁开眼时,云梨正背对着他在木盆里搓洗着什么,洗得很认真不说,动作也很熟练,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陆怀砚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看她洗完布巾挂在木架上。
直到云梨转身,才发现陆怀砚不知何时醒了,正盯着她看。
云梨解释道,“我将布巾洗干净了,你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去。”
陆怀砚指指她的脸,“不洗了么!”
云梨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
陆怀砚起身,“我重新去打些热水来。”
很快,陆怀砚打来热水,云梨净完脸后,陆怀砚又问,“还在生气吗你阿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