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见阮阮满面惑然,她又解释说:“往常宫宴都该是王后娘娘做主的,但咱们的王后娘娘现下领兵驻扎在齐国边境,不在宫中,所以此回宫宴,想必是隆安太后坐主位。”
阮阮听着,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王后怎么能不在宫里待着却跑去边境领兵?
但张嬷嬷显然没和她想着同一件事,又特地提点了句:“夫人届时拜见隆安太后,切记不要喊错了称呼,“隆安太后娘娘”这六个字一个都不能少。”
阮阮瞧她说得郑重其事,也上了心,点头嗯了声。
她这会子觉得那宫里的规矩也忒多了些,听着都要憋死人了,但回过头细品了品,总觉奇怪。
“太后娘娘”和“隆安太后娘娘”区别那么大吗?
阮阮没想明白,凑着傍晚霍修回来陪她用晚膳,左思右想没忍住,私底下问了他。
霍修正低着头,拿筷子给她挑鱼刺,听着轻笑了声,“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么多。”
阮阮一听就两眼写满八卦,“难不成有宫廷秘辛?快说来教我听听。”
“哪来那么多秘辛!”他挤兑了句,淡然道:“那实则就是个“亲”与“疏”的区别。”
“隆安太后并非是王上的母亲,而是先王嫡母,王上供养着她,但将她从太后变成了隆安太后,所以“隆安”两个字不能少。”
霍修说着抬眸瞧她一眼,“明白了吗?”
阮阮脑子陡然转得很快,“原来是王上不待见她,那咱们天天在她跟前喊“隆安太后”,不就是故意怄人的?”
话音落,便教霍修手伸过来在脑门儿上弹了下,“这话在我跟前说就罢了,可别教旁人听见。”
阮阮低着头吐了吐舌头,辩解了句:“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
***
大宴当日是个鸿雁高飞的好兆头。
阮阮清晨起身洗漱梳妆,特制的锦衣华服上身,两臂松松搭一段儿挽肩,头发盘成了镐京时下盛行的孤月髻,眉心还贴上了一片雍容的牡丹花钿。
打眼儿一瞧,便是个地地道道地镐京贵妇模样。
她从屋里出来,到霍修跟前施施然冲他福了福身,拿捏着腔调说了句:“妾身来迟,劳烦夫君久等了。”
这几日的礼仪没白学,霍修瞧她嘴角浅浅弯起的弧度,低垂着眉眼,一举一动端庄齐整得都不像原来的她了。
他挑了挑眉,一把伸手拉过她揽在了臂弯里,“行了,我跟前不用你恪守礼节。”
霍修喜欢她放肆,也喜欢她爱玩爱闹爱笑,更喜欢她一言不合就亲他抱他,铆足了劲儿要往他怀里钻。
那么多乐子,可不能因为学个礼仪就让她学古板了。
他拉她出门,便走边嘱咐,“礼节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又不是外人。”
阮阮听着一乐,抿嘴憋笑嗯了声,“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内人。”
霍修:……
外间车驾已准备好了,二人相携出门,一路穿过了大半座城,才到了外宫门口。
许是因今日大宴,外宫门戒备十分森严,外出半条街均有禁卫把守,马车到了跟前便得停下,百官都要自此下车驾,之后由内侍带领,步行进入内宫城。
这么大的阵仗,阮阮也紧着心起来,亦步亦趋跟随在霍修身后下马车,一路走得目不斜视。
只不时听他耐心提点句,方才打过招呼的都是些什么人,若她遇见对方夫人,该如何应对,尽都说得详细。
今日入宫,霍修没让画春随行,另外挑了个沉稳的婢女陪着阮阮,名唤兰心,从前是在宫里伺候宁妃的。
夫妻俩由内侍领至内宫门,阮阮需得往后宫拜见隆安太后,霍修便不能在身边时时照看着她了,只得又交代了兰心几句,才目送着阮阮转进了宫墙拐角。
太后这会子在丰和殿面见各大臣官眷,阮阮领着兰心到时,殿中里里外外已有不少人,一眼望过去尽都是陌生的脸,华服珠翠都要晃花了人的眼。
门口内侍高呼一声,“相府,霍夫人觐见!”
屋里众人闻声果然纷纷扭头前来张望,打量片刻,有人眸光惊艳,有人嫌弃鄙夷,也有人暗自掩嘴取笑。
“听说了吗?她啊,原是个东疆小商户之女,攀上了相爷,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嗬,说得那么轻巧,她是凤凰?那你怎么不去兜搭着呀?”
先前那妇人一听,忙拿手帕做掩嘴状,“我可不去,同她说句话,再沾染上满身的铜臭味儿,还不得膈应死人了。”
“山鸡就是山鸡,瞧她那狐媚子模样,倒像个以色侍人的花娘,难为相爷也肯带出来,真不怕辱没了自己的脸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