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被这句话砸得头晕脑胀的,脸色很是难看。废帝十六登基,未满十八便被废,暴亡于宅中。那时候先帝也才三岁,他怎么可能知道废帝长什么模样怎么知道李缅像废帝不对,李缅像废帝,这又是什么意思!当初政变后,太祖一脉子孙皆被太宗杀尽,难不成还有遗腹子在慌乱中,他抬起头看赵王,只觉得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寒刺一般。
王玄度笑着说: “大王,快将李缅请出来吧。”
赵王心慌意乱的,到了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顶用了。就算他拒绝了,禁卫军也会直接闯入他的府中,到时候场面就更难看了,甚至连他的罪责都免不了。他扭头跟身边的侍从吩咐了几句,挤出了一抹笑容,向着王玄度问: “除了李缅,将军还要拿谁”
王玄度道: “只此一人。”顿了顿,他又看着赵王,好心说道, “大王乐善好施,平易近人,广与人交游是好事,可也不能什么人都弄到府上,一时不慎,还会牵连家小。”赵王没接腔,只是笼着一抹很虚假的笑容,在外头站着。直到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李缅被推出来,他才又假笑说: “此贼子欺上瞒下,骗过了全府。”
王玄度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王一眼,着人拿了李缅便扬长而去。他一走,赵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喝令门房闭上了府门。看似这事儿牵连不到赵王府,可谁知道到底怎么个事儿,他也要早早地做谋划了。
长宁没有睡觉,连拉着长孙微云也留在了府上,等待着龙武卫那边的消息。
那牢中的王如山将李缅身份抖出来的时候,三司震动,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当初太宗尽杀太/祖子孙这事儿有些不厚道,太宗也不想背负抢夺侄儿皇位的恶名,一面禁毁相关的书籍,一面篡改起居注,这使得真相笼着迷雾,废帝到底有没有遗腹子在呢
屋中只有两个人。
这会儿长宁不嫌热了,拉着长孙微云并肩坐在了榻上。
长孙微云有些困乏,揉了揉眼睛,一些藏在心中的话,一不留神就问出来了。 “废帝之孙,真的还是假的”
长宁反问道: “真假重要吗”
长孙微云想了想,又说: “他是赵王的幕僚,如今将赵王府撇开——”沉吟了一会儿,她道, “公主是在以退为进吗”
这事情要是赵王咬定自己不知道,还真没法将他给如何了,毕竟说谋反,没有确切的证据。顶多让圣人厌弃赵王府,将其从皇位竞争者中彻底地逐出去。可赵王那一脉谋取皇位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他们甘心被边缘化吗如今圣人不在京,只有公主监国。想要做些什么,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成则至尊,亡则败冦!
“我那赵王叔天生眇一目,在先帝诸子中最不起眼。虽然是中宫嫡子,可他的封地却是最小的。圣人怜惜他,待他甚厚。可我那赵王叔可不是什么容易知足的。他的不甘心一年比一年多,很容易就走上一条不归路。”
长孙微云蹙眉说: “那公主的处境就危险了。”
“你在关心我吗”长宁笑吟吟地看着长孙微云。
长孙微云搭着眼帘,轻声说: “臣自然是关心公主的。”
长宁反问: “若不再是我府上的家臣,就不关心了吗”
又被长宁抓住了话中的疏漏,长孙微云顿时闭口不言。
长宁跪坐在长孙微云的跟前,抓着她的手腕问: “你怎么又不说话你应该跟乌玉她们学学。”
长孙微云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别扭,她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准备装哑巴。可落在身上的目光很是灼人,像是春风中落在荒原里的火星,一下子就着了。心里有些慌乱,她一张口就是: “臣不如孟娘子她们能言善辩,至于公主的安危,也有孟娘子她们关心呢。”
长宁轻笑,戳了戳长孙微云的脸颊,说: “你又跟我赌气呢。”
“又”长孙微云端着一张脸,抬头瞪着长宁,拔高了声音替自己辩解, “我什么时候与公主赌气过了”
长宁顺着她的话: “哦,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长孙微云: “……”气结!她更是不痛快了。
第50章
长宁撑着下巴看面上明显带着不快的长孙微云。
她目不转睛,一双漂亮的眼中脉脉含情。
长孙微云这会儿浑身冒着热气,试图从榻上滑下去,可才有动作,手腕就被长宁捉住了。她的视线往那泛着温热的肌肤相贴处一瞥,又慢慢地往上抬,一直落在了长宁的脸上,与那双多情眼来了个碰撞。长孙微云陡然垂首,像是败军之将。
“关心我的人的确很多,可你是不一样的。”长宁扬着笑脸,说得很是恳切。见长孙微云还要继续当哑巴,长宁抚着她的手背,轻哼了一声说, “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