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微云往边上避了避,又问: “请大夫吗”
小厮可不敢对长孙微云甩脸色,忙叉手说: “去了去了。”
长孙渊之被柳永泰杖责之事,到了府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长孙盛对这混账孙子骂也不是打也不是,长孙肃则是一直在辱骂柳永泰,不知道柳永泰哪里来这么大胆子跟他们家作对。李容若虽恨铁不成钢,可见着长孙渊之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免暗暗垂泪,尤其是到了夜间长孙渊之高烧不退,更是惊惶不安,求神拜佛。
挨打的可不是长孙渊之一人,还有其他高官的子孙。他们很想弹劾柳永泰一回,可偏偏这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找不到污点,只得另想办法。他们暗地里骂柳永泰几声出气,不过到了宫里,则是由长孙贵妃为首,向天瑞帝哭诉家中子侄的凄惨状况。天瑞帝被吵得头疼,一个长安令,做人不够圆融,引起朝堂不合,那换了就是。在长宁入宫批阅奏抄时,天瑞帝便提了一句。
长宁搭着眼帘,心中微沉。柳永泰是她先前奏请提拔上去的,要是可以,她恨不得让万年县县令也是自己人,怎么愿意给长孙盛他们机会再说了,这事说到底还是那群纨绔子弟的不是,凭什么罢免柳永泰。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天瑞帝一眼,说道: “我听说的有些不一样。长孙渊之已得门荫为郎官,他不当值就算了,还放逐鹞鹰,纵马践踏庄稼,将我大周律法置于何地坊间都说阿耶是贤明天子,柳永泰才敢不惧权贵,维护百姓生活呢。君臣相得,是一段佳话。那群纨绔不思进取,柳永泰代为教训,梁公等人感恩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呢”
“贵妃娘子很识大体,只是在深宫中,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不够全面。恐怕是有心人刻意挑拨,想要戕害贤臣呢。”
“可那二十杖也过于心狠了。”天瑞帝对柳永泰没有太浓郁的恶感,一听长宁的话便开始犹豫了。
长宁说: “阿耶秉公处理诸事,又心怀慈悲,体谅朝臣,怜惜他们的子侄。若实在放心不下,便遣太医署的医官过去看看那些朝臣们一定能明白阿耶的良苦用心。”
天瑞帝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立马吩咐太医署医官前去。
长宁说了几句吹捧圣人的话,这事儿在圣人那处就翻篇了。不过嘛, 《京报》上还是要刊登的,在夸耀天子的同时,她要打击长孙盛在坊间的名望!
第83章
长宁有了主意,在出宫后,亲自去了一趟西市的知闻楼,与凌寒商议在这期的《京报》上刊刻此事。同安借机将观音借去自己府上修书,不管是谁出的主意,她与梁国公府上都不可能调和了。既然如此,那她也要亮出利爪来!长孙渊之是长孙家的不肖子孙,若是自家都不能修齐,如何治国谁能相信他不会徇私
“自从圣人亲自题了《京报》后,那些原本对此不屑一顾的朝官都订购了好几份。若是堂而皇之将此事刊刻了,是否有些不顾梁国公他们的颜面”凌寒思忖了片刻,又说, “会不会让长史为难”
长宁微微一笑道: “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撕下他们的脸。”至于观音那边,不管心中怎样想,她都不会来阻拦自己,两人早已经心照不宣。她们很清楚,若是求不了“和”,就只能走上那条很是危险的路。
凌寒叹气道: “您心中有数就好,我怕长史与您离心。”和长孙微云共事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出身长孙家,那就事事完美了。
长宁“嗯”一声,又说: “一家之中,未必都心向一主。譬如废帝在位时,一家父子兄弟,时常各为其主。一来是个人性情,二来也是来各处投资,想在祸发时,给家族留有一脉。梁国公现下不明白,但是日后,他会做出聪明的选择。”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长宁到底没有隐瞒长孙微云,让人给她递了个话。
柳永泰杖责长孙渊之一行纨绔,明显是一个讯号,告诉她希冀的和谐彻底不存在了。长孙微云不是木石,做了再多的心里建设又如何呢在亲眼看到那道裂痕的时候,她还是会很难过。但是她的公主想要展翅翺翔,她怎么能去做那个阻止她高飞的人为大事者,必先审取舍。
梁国公府上。
天瑞帝与长宁的谈话除了内侍外无旁人知道,好几天后他才听到了些许风声,等听人提到长宁公主往西市知闻楼走了一趟,他很快就猜到了长宁的打算,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在他随圣人离京的半年, 《京报》已经深入人心了,更别说如今有了圣人亲自题的那两个字。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只会将上头的字字句句都当做“圣谕”,到时候会如何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