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假母’好大的胆子。”梨儿听了这事,心中悚然。她其实也是官婢出身,但是打小跟着长宁,未曾吃过苦,故而也没多少思考贱籍给她带来的侵害。直到此刻,才有一种物伤其类的伤心,以及后怕与庆幸。
“这当然不是假母之害!”长宁将那“累累罪状”往桌上一扔,冷冷一笑道, “赵安石,李成恩真是好大的胆子!”那头玄女卫在查这两人的罪行,哪知与北里三曲的联系了起来。只有这两人么长宁知道不可能。可对方尾巴没有露出来,也不能将他们如何了。
赵安石,高平郡公本就被御史台弹劾,北里三曲一事暴露出,更是罪责加重。长孙盛也没想到赵安石的身上有这么多的问题,哪里还敢保他直接上书请罪,让天瑞帝惩罚他的“失察”。天瑞帝性格不算强势,加上有了晋王春风得意,不在乎长孙盛的这点小问题。但是赵安石他则是依照周律,直接判了斩刑。至于李成恩——毕竟是宗室。自大周立国以来,宗室子弟不丰,太/祖一脉又被杀绝,天瑞帝并不打算要他的命。
朝臣们也是很能揣测圣心的,一个个出面替高平郡公李成恩求情。嗣齐王李成器更是在宫门外跪了两个时辰,涕泗横流,自愿削爵除官,只求天瑞帝网开一面。在如此情形下,天瑞帝顺势免除了李成恩的死罪,将其夺爵罢为平民,至于李成器也因此从嗣齐王便贬为寿春郡王。
对于这一处置,长宁没有干预,她不能让天瑞帝觉得她是个无情无义,刻薄寡恩的人。赵王因谋反而死,但是只得一件就够了,她的身影不能出现在“逼害宗室”之事里,就算那宗室罪有应得。
李成器承袭齐思王的亲王爵,原本嗣王爵是世袭罔替的。按理说世子未来也是嗣齐王,可如今,就不一样了。郡王爵一般不能世袭,世子未来承爵也会被降为国公。这么看也是有所收获的。至少将嗣齐王那一脉压了下去。盼他们日后知道收敛,这样才不能叫她和观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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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公府中,一片愁云惨淡。
长孙盛虽未曾卷入事中,可他的打算落了空。赵安石不仅没能成功升任户部尚书,反倒连侍郎这个位置都丢了。如今的户部尚书是杨延的党羽,太子詹事纪执中兼任的,天瑞帝未建东宫,太子詹事只有空名,可现在不一样了。唯一值得慰藉是的新任的户部侍郎岑思检不是杨延的人,可他与长孙家的关系也不算好。
这件事情发酵这么快,恐怕杨延那边没少做推手。既然如此,长宁不知道吗在长宁公主府当差的长孙微云会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吗若是她早早地递回了消息,也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连替代赵安石的人都没安排上。
“人在外头,心就野了。”长孙肃冷哼了一声,对长孙微云的不满积蓄到了顶点。瞧他家大人看重长孙微云的样子,可胳膊肘还不是往外拐的见长孙盛没有说他,他又朝着沉默不言的李容若撒气, “瞧你生的好女儿!”
长孙渊之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见家中长辈一个个摆出审问长孙微云的架势,也凑过来火上浇油。他嬉皮笑脸说: “也不知道长宁给她吃了什么,当初在书院里头就向着长宁。也许咱们一家子都比不上她实现自己的抱负重要吧。”
长孙宵叹息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 “观音啊,你应当知道家里人为什么举荐你去长宁公主府上的。”
长孙微云抬头问: “为什么不能是长宁公主”她其实心中有答案了,可怀着那么点不甘心,依旧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到手中的权势谁也不愿意松开。他们家不仅是血缘上比不得杨家亲近,家中的男丁也不如杨家芝兰玉树。
长孙盛幽沉冷峻的目光落在了长孙微云身上,他说: “你觉得他们都有罪,该罚是么”
长孙微云抿唇说: “是。”
长孙盛: “你认为这事情告诉我,我会替他们收拾甚至掩去犯罪的痕迹是吗”没等到长孙微云回答,他又说, “你其实明白,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长孙微云搭着眼帘,她怎么会不明白呢有了防备后,舍去了赵安石这一枚棋子,也会有新的棋子替上。可在全然不知情的时候,强行推举出来的人,远不如卫国公举荐的合适。户部尚书,户部侍郎两个位置都落了空。在这件事情中里,她的确有私心了。 “阿翁为什么认为我不能做到您的期许”长孙微云问道。她阿翁已到耳顺之龄,迟早要致仕的。他期盼的是后辈子孙能广大家门,可她不也是后辈之一吗就因为她是女人,就不许走上那条路上吗那些人在害怕,阿翁是不是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