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原来想着,赵王府出事了,未来不是长宁就是她来当皇帝,可谁知道小皇子一出生,她的生身母亲以及外祖直接放弃了她,反而满心替那压根没有血缘的小皇子着想。她本来以为阿娘会疼她的,可哪知道她压根没有一个外人重要。她想来是藏不住话的,直接质问贵妃了,结果等来的是一双失望的眼睛,以及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向来宠爱她的阿娘也不关心她了,并叫她以后不要说那样的话。
难道她过去的认知都是错的吗阿娘还总是提起她以及长孙家都是为了她好,可现在看来,哪里是为了她啊,根本没人在乎她到底想要什么。当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就直接被踢到了一边。人情冷暖,不过如此。还是阿音说得对,凡事都得靠自己。
长宁可没有闲心请管同安的那点破事,她回去的时候天色不早了,没在府中见到长孙微云的身影,一颗心又变得很慌乱了。在宫中,她对长孙微云百般惦念,可也不好将她喊过来,只能默默地按下了那股愁苦烦闷的心绪,将心思放在了政事上。
目前在宫中代替圣人处理政务,对圣人多多少少有点影响的,譬如在蒲州刺史上,她就向圣人提起了宋炎,成功地安插了一枚暗子。按照惯例,关内盐池使都是由蒲州刺史充任的,负责关内各州府盐池的产销。要知道蒲州的安邑和解县都是重要的产盐区,所产的食盐直接供养长安。当然,对长宁来说,最重要的是灵州驻扎的抵抗突厥的朔方军,也是由这关内道产的食盐供应的。朔方军的大总管唐楷,可是长孙盛提拔的人。虽然如今不见起倾向,可这支军队到底屯守在灵州,能在关键时刻能够左右长安政局,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这些日子,长史都来么”长宁一见到了梨儿,就忙不叠地询问。
梨儿哪会不知道长宁的心思,抿唇一笑道: “长史还是每日都过来呢,有时候她还会去衔蝉院看看白雪姑。”
长宁眸中掠过了一抹讶色,她知道长孙微云因着幼时的事情,对可爱的小狸奴有种复杂的心绪。如今是不怕了吗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左手观音,右手阿音了想到了这画面,她的面上笑意更浓了。
“这才几日不见,您就这样想长史啦”梨儿打趣道。
长宁横了她一眼,笑盈盈道: “是几日么不见观音,我度日如年。”
虽然回来的时间晚,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长孙微云,可知道她近些日子照常来公主府,看来没被长孙盛影响,长宁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卸下了。
宣阳坊梁国公府中。
骑马回来的长孙肃正好瞧见了一身官府的长孙微云,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起来。
长孙微云行了一礼后退到了一边,可长孙肃并不准备走,翻身下马后,只捏着马鞭打量着长孙微云,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已经替你请辞了,你怎么还去长宁公主府上当值我看你一辈子住在那里算了!”
长孙微云搭着眼帘,坚持己见: “儿不想辞官。”
长孙肃看着她这模样就来气,他瞪着长孙微云,怒声道: “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忤逆长辈的吗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都给我留在府上,不用再出门了!你看哪家的贵女,像你这样抛头露面的”
长孙微云也不是第一次被长孙肃责骂了,总之在他的眼中,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她低眉顺眼,没有再辩驳一句。长孙肃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加上最近长孙宵回来,他心中郁郁不得志。怒火逐渐地攀升,长孙肃竟是将手中的马鞭一抖,朝着长孙微云的身上抽去!长孙微云完全没料到长孙肃会有如此举动,仓促间只来得及伸手一挡。啪一声急响,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得疼。
府上的下人也被长孙肃狰狞的神色吓住了,忙上去阻拦他: “郎君,这可使不得啊!”
长孙肃一鞭子落下,心中也有些懊悔,顺势一松手,让马鞭落在了家奴的手中,对着长孙微云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家奴忧心忡忡地望着长孙微云,嗫喏着唇喊了一声: “大娘子。”
“无妨。”长孙微云神色平静,面上喜怒难辨, “给我院中送点药膏来。”她这好父亲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怒意,一点都没控制力量。明日还要去公主府当值,不能让公主看出她的手臂上有伤。
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动手,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各大院子中。长孙盛只呵斥了长孙肃几句,说他不稳重,至于其他的,提都没有提。倒是李容若很是心疼,跟长孙肃吵了一顿后,拿了药来到了长孙微云的屋中。
长孙微云已经上过药了,长孙肃心狠手辣,鞭痕有数寸长,伤口红肿溢满了星星点点的血痕,涂上了药膏后,仍旧是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可长孙微云是个能忍耐的,照样读书写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