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在胸腔中鼓噪不已,长孙微云面如绯云,眉目间含着几分羞意。她咬了咬下唇,点头说: “好。”
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下,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直到晌午的时候才悠悠醒转。睁开了惺忪睡眼,长孙微云有一瞬间的迷茫,待到瞧见了长宁含笑的脸时,她的眼角眉梢也堆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 “公主。”长孙微云轻轻地喊了一声,作势要起身。
长宁微微一挑眉,目不转睛地凝着长孙微云,抬起了手将长孙微云压了回去,凑在了她的唇畔落下了轻轻的吻。既然两情相悦,那有点儿非分之想不是应当的吗长孙微云虽然带着几分羞怯,可也没有忸怩,手已经圈住了长宁的腰,专注地,珍而重之地回应。冰肌玉骨,百般滋味,勾魂摄魄,但还是要起身的。两人闹了一阵,相视一笑后,才一前一后地起身来。
冬日的阳光自窗棂照入屋中,洒下了淡金色的日辉。长宁坐在了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漫不经心地打理着长发。她的视线落在了铜镜上,却不是瞧镜中的自己,而是看那逐渐接近的人影。不等长孙微云说,长宁便主动地将象牙梳递了出去。
梳发,画眉,点花钿……这日日要做的事情,经由长孙微云的手,竟有另一番缠绵的滋味。大概有观音在畔,做什么都是好的。
用过了午膳后,两人相依偎坐在榻上,翻着过去的《京报》,提起了贡举的事情。等到过一些时候,就要进行进士,明经考试了。正说着举人的策论,忽地听到了侍从禀告说高阳长公主府上的李娘子来了。这李娘子自然就是汤云容了。在富贵侯因谋反事败后,她便改成母姓。不过请封县主的事情还得等到圣人回京再说。原本公主女就该与诸王女一般封县主,都怪先帝太糊涂。
“请她进来了。”长宁忙说道,她要是晾了李云容,这妹妹不知道会有多惶恐。说完这句话后,她扭头看长孙微云,小声说, “观音,我没什么不妥当吧”两个人坐在一起,她也算不上安分,怕嘴唇上的口脂花了。
长孙微云取来了一张帕子替长宁擦了擦,说: “没有。”她的目光凝在饱满滑腻的红唇上,不由得回味起先前的那一溜麻痒来,忍不住心猿意马。长宁推了推她,正了正仪容。她这一日心中甜蜜,想逮着长孙微云再来一回,可惜还有正事要办呢。遗憾的眼神从长孙微云的脸上滑过,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李云容在梨儿的引领下,穿过了垂花门,红木长廊,终于到了内院中。她老老实实地行了礼,没敢再抬头看长宁,就算此刻长宁与长孙微云眉目传情,她也未必晓得。
“容娘,来,坐。”长宁热情地招呼着李云容坐下,命人奉茶,取了糕点来,又说, “近段时间,容娘在做什么”
李云容摸不清长宁喊她来的用意,她问过阿娘,阿娘也说“不知道”,只教她尽管往公主府上走一趟。乍一听长宁的询问,李云容瞬间紧张了起来,讷讷道: “看书,刺绣。”往常她也会与一些交好的小娘子聚会,可富贵侯府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她哪里敢随意出门富贵侯毕竟是她的生父,偶尔听人谈起,她总是害怕不安。
长宁又问: “看哪些书”
李云容声音更小了: “一些诗集。”
长宁点了点头,她真怕李云容说出《女诫》这两个字来。 “你有想过接下来做什么吗”
李云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长宁。她与韦五的婚事已经不作数了,等生辰过了她也该十八了,阿娘应当会替她重新择一个优秀的郎子为婿。
长宁看了她的神色就猜到了一点,她与李云容是同辈,也不好无缘无故管到她的婚姻事上。将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微微笑道: “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你去办,你有空闲吗”
李云容一愣,惴惴不安说: “有的。”阿娘虽是长辈,可不管是声望和地位都不及长宁。若是长宁叫她做什么,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她不想替阿娘惹来麻烦。
长宁: “……”小心成这模样,难不成她会吃人吗长宁很是恨铁不成钢,可同李云容说话的语调更柔更温和了。她问道: “知道悲田养病坊吗”
李云容脑海中想得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冷不丁听到了“悲田养病坊”,呆了呆,才点头。悲田养病坊原先是京中的寺庙设的,收容年老无依的老人,乞儿以及幼儿等,后来官府插手,仍旧有寺院管理,不过由官府拨款。像他们府上一些没有用处的器物,都会送到悲田坊去。她自己没有到过,可不止一次听人讲起了。
“悲田坊如今是崇贤坊崇业尼寺的静慧女尼在打理,原先设的那悲田养病使病殁后,新的人始终没有替上。”这事情没有人提起,也便没有人管理了。静慧女尼是个慈悲的善心人,而先前那悲田养病使——不提也罢,故而她不准备提出设官。可总不好让尼寺包揽了所有事,她得让自己人插手,而且她还准备从那些孤儿中选一些灵秀的女童出来呢。长宁斟酌了片刻后,又说, “静慧女尼先前递了消息来,说悲田养不活那些可怜人了。接下来将由公主府出钱财帮助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