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讲良心啊,江安语。
和好吧,她们之间哪有隔夜仇呢。
暮潇和唐甜处不来便分开好了,婆婆和儿媳关系还紧张呢,何况两个陌生人。她们应该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怎么了?”暮潇在江安语手心写下。
“没什么,谢谢你又保护我一次。”江安语反写。
“永远不用对我说谢……”暮潇写到“我们”两个字,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打断了。
江安语垫着脚急寻声音的方向,远远看见东南角的石室隐隐约约透着昏黄的光。
在这夜半地下墓穴,鬼物把活物悄无声息地吞没的寂静之地,人声絮语就如暗夜中的萤火虫分外突兀。
但江安语的第一反应是:
他们怎么是有声的?
她拽回暮潇的手写下:“去看看。”
两人还未走近,便看到有三个影子被生生定在烛光之中,只剩一个漏网之鱼想逃离,却行动迟缓,怎么都跑不出微弱的光范围。
这人跟江安语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副中年男人的身体,声音却是女孩子的,说话的时候喉间血红色的黄符无风自动,而且它翻动的频率很像模拟喉腔震动:
“白烛!”
“是白烛!白烛来了!”
江安语刹那间恍然大悟,原来她在“备品”存放处看到脖子上的符是她们之间喊话用的。
让尸体说话,什么奇门淫巧这么古怪的都整出来了,早知道她也薅一个。
屋内,那人身上照到的烛光越久,越呈现出一种不详的暗橘色,随之,他身上的关节重新开始变得僵硬,一节一节地摆动,最后跟“她”的前三任一样,眼中只有豆大的烛火,失魂一般机械地朝着白烛走去。
在江安语和暮潇看不到的地方,这人正在缓缓失去脸,从眼睛开始,一点点没有了……然后是胸部腹部……
再不救救没救了。
江安语赶紧抓暮潇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摸啊摸的,半天对方都没反应,她不解地看过去。
谁知道暮潇被她这通操作整懵了,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连胡茬都带了点小娇羞。?什么时候了?
我真是无语了,摸个男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破魔箭,破魔箭啊!”
江安语张大嘴巴,嘴形都在用力地表达。暮潇愣了一下,这才准确地从她胸前摸出一个破魔箭头的虚影。
拉出一根箭,箭身箭尾都以水化型。
那是江安语的力量。
她还在咂巴嘴:“搭、搭!”
暮潇却感觉久违的熟悉,被人托起一股力量,像被江安语从背后抱着,头抵在她的肩上,支持她,支撑她……
嗖得一声水箭射了出去,穿透昏黄的烛光正中烛心。破魔箭的至阳之气瞬间让烛心扭曲,火光跳跃明灭,仅仅一瞬,水光蒸发殆尽,箭头的虚影也散了。
但一瞬也够了,江安语迅速伸手把石室最外围的人拽了出来,隐入黑暗中,再徐徐图之。
破魔箭只是个虚影,如今她们没有趁手的武器,奈何不了对方。
被救下的人从蜡像状态苏醒过来,一阵痛苦抽搐,江安语低头去看他的情况才发现,此人的正面血肉模糊,就像是那种蜡一样的材质被烛火烤融掉。
吓得江安语紧急给他泼了一盆冰水降温,一阵滋啦作响得水汽蒸腾后,软塌塌的血肉组织变得凹凸不平,那也要好多了,不像融蜡了,像大面积烧伤。
此时喉结处的符还**,人还能说话:
“我……我不行了……我神魂受了伤,要回去。你别管我……你快……通知燕代表……来了,她们来了。”
江安语为了阻止她马上咽气,揭了那张符贴到自己脖子上,结果真发出了声音:“等等!等等!我没答应要帮你传话啊。”
地上的人马上要平静了,又被江安语摇了起来,肉被烫的坑坑巴巴的一张毁容脸也能看出其神情激动,一张嘴不停地张合。
江安语又把符贴回给他,只听得女声十分惊恐:
“嗬嗬……你你……没有传音符,你是什么人!?”
一张符跟话筒一样转来转去,江安语玩的不亦乐乎。
“你站起来,自己去说。”
但她刚刚表达完,地上的人便彻底倒下去了,一动不动,像完全撑不住了,又像一气之下怒急攻心。
“啧啧!”
暮潇一直戒备着石屋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朝烛光走了过去,暗橘的光影像驳落在黑暗墙皮上的漆,她走到石室外面就没有再动,而是朝屋里那三个站在烛光里的背影看了一眼。
黑沉沉的影子,漆黑的后脑勺,像三个人尸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