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意对她使了个眼色。
言念伊轻轻点头，给邬安倒了杯水放到透明玻璃桌上。
“听念伊说，邬小姐有话要对我说？”月意坐在办公椅上，双手虚合拢在一起。
见邬安还在站着，她右手伸了些，做出个“请”的手势：“邬小姐请坐。”
邬安微微点头，坐在了言念伊放置茶水前的位置，她端起茶水，盯着白雾飘渺的升起：“是有些话想要单独对月总说。”
她将“单独”二字咬得重了几分。
言念伊清咳了声。
“念伊。”月意温声。
言念伊身子一僵，不情不愿地往办公室外走去。经过邬安时，她特意停了半秒。
“言念伊很听月总的话。”惊讶于言念伊在月意面前的举动，邬安叫了言念伊的全名。
月意不置可否：“邬小姐想跟我说什么。”
她有点好奇这个和言念伊差不多大，性格却截然相反的人，会说些什么。
是向她诉说对言念伊的感情，还是强势的让她离开言念伊，亦或者是……主动放弃。
邬安扬起眸子，长而直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少了与月意初见时的张扬热烈。
“月总，对于第一次见面，我因我的不礼貌行为向你道歉。”邬安道。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话。
月意摇头：“邬小姐客气了。”
邬安望着女人面容上淡然的神情，以及那双完全看不出任何想法的眼神，握紧杯把的手悄然滑落，摸向了上衣口袋。
“我和言念伊认识是在一次留学生聚会上。”邬安捏着手中的东西。
彼时，她坐在位置上，拿着酒杯安安静静地捧着手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碍于她的身份和散发出的气场，没人敢去找她搭话。”邬安回忆着。
灯红酒绿的场所，言念伊像是置身事外的人，与喧闹的环境分割成两片，只顾着那方小小屏幕中的世界。
“但我不一样，我自认为是和她喜好相同的人，于是就主动走了过去。”那时，她无意中瞥见的图像。
现在想想，那张照片不就是月意吗。
“她看见我，就立刻把手机关了，生怕我看见里面的内容。”邬安故意停顿下，与月意对视。
女人的眼神过于温和，但却夹杂着不明的戾气。
邬安别开眼。
“然后呢？”月意微笑。
“我和她做了朋友。”邬安自以为是言念伊在德国最好的朋友，毕竟当时，除了学习外，言念伊很少与人交谈别的，却愿意和她一起上下课。
“再后来，有人和她表白，她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的。’”邬安眼神亮了一瞬，但很快暗了下来。
月意心念转动，扶住扶手。
“我以为我有机会。”邬安自嘲一笑，“家世，外貌，才情，我都自认能配得上言念伊。”
“于是，我表白了。”看着窗外的蓝天，邬安深吸一口气，缓和心绪。
“然后被拒绝了。”月意肯定，但很快，女人低下头，“抱歉。”
邬安摇摇头，她释然一笑：“的确，我被拒绝了。”
“她与我拉开了距离，甚至连回国都没和我说。”邬安苦涩中带着点点洒脱，“再次见面就是上次了。月总应该记得。”
“记得。”月意点头，“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邬安叹息，她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点开其中的软件。
是一段录音。
她走上前几步，在月意的注视下，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声音放大，然后点开那段语音。
月意身子往后退了些，刻意拉开了些许距离。
录音开始播放。
“姐姐……喜欢……姐姐……”断断续续，近乎哽咽的声音响起。
是言念伊的声音。
月意猛地抬偏过头。
录音还在播放：“想见……姐姐。”
话语来不成一句，模糊的放佛说话的人唇齿未能张开。
十几秒的录音播放结束，邬安收回手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月意冷声询问。
邬安将屏幕展现给月意 ，然后当着对方的面将这段音频彻底删除：“一次聚餐，她喝多了。我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感觉新奇就录了下来。”
她当时还以为言念伊还有个亲姐姐。等对方酒醒了，她去询问的时候，对方只是告诉她，只有个亲哥哥。
那段录音她就没拿出来，也一直忘记了删除。
“上次见面，她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邬安直直地看向月意。
也是那天，她听着言念伊称呼月意为姐姐。恍惚中，她意识到言念伊那段录音的意思。
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
这几个字消散了很多不安，月意垂下眼睑：“邬小姐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