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现在做回崔鸿雪了,在这些以前河首府的熟人面前,还真有点抬不起头,倒不如崔波来得光明磊落。
不管怎么说,现在所有人又知道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从铅兴县突然冒出来又嫁给了崔相大人的陶姓女子,与皇后的娘家关系匪浅。
从此便更不敢得罪她。
可是说到底,她仗的也是崔相大人的势,归根结底,这朝堂上真正不能得罪的人,还是崔鸿雪。
昨□□堂上崔相与皇帝那一番争论才叫一个让众人惊掉了牙。
皇上无论与崔相大人在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上有多大的分歧,但总归都是各有各的理,直到一方说服了另一方才算数。
可昨日德高望重的年迈太傅竟亲自出现为崔相站台。
在皇帝与崔相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历经三朝的老太傅慢悠悠站出来,对着年轻的皇上说:“皇上登基时间不长,年纪也尚轻,依老臣看,遇事不决时,听崔鸿雪的就准没错。”
这一番话,若是写在史书上,不过是一个老臣对年轻帝王的诚恳建议,更像是致仕前的托孤之言。
可若是出现在当下,那简直叫把皇帝的脸面下了个干净。
有了老太傅的这么一句话,往后皇帝还真得事事都听崔鸿雪的了,以往二人高低还有一番道理可以争,可现在老太傅当中表明,皇帝他不如崔鸿雪。
崔鸿雪听了这话,却并不舒坦,相反,他的一口气又悬悬地吊了起来。
皇帝不愿意听他的,更不愿意被他压一头,朝堂上却人人都盯着皇帝,提醒他老太傅曾说过的话。
这样一来,皇上便就只有一个办法应对了,那就是让崔鸿雪消失。
崔鸿雪不难推测出这一点,庄时不会杀他,但他一定有什么办法,要让崔鸿雪离开他的视线。
可惜在耍阴招这一点上,庄时仍是比不过他的,只不过崔鸿雪不会对庄时耍阴招,他不屑于,也不会。
时辰已到,帝后在两个大太监的宣告下,缓缓步入了大殿,众人叩拜。
陶采薇和崔鸿雪一起坐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她的眼睛迫不及待地往蒋青妍的方向看去,她很想她。
看到自己从前的小姐妹,如今穿着凤袍,受众人跪拜,肚子里还揣了小宝宝,看到这一幕,陶采薇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真的好感动怎么办。
她挽住崔鸿雪的胳膊,整个身子倒在他身上:“呜呜呜,夫君,看到这一幕我感觉我好幸福啊,以后我也要生好多好多小宝宝,带到皇宫里来和妍妍的孩子一起玩,你看妍妍的脸,比之前圆了好多,整个人容光焕发,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崔鸿雪扭过头看她,内心复杂,他如何也想不到陶采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明明刚才他心里还全是与皇帝的各种博弈与争端,皇宫里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感到窒息又阴暗,尽管面前只有珍馐与葡萄美酒,但他的鼻腔里却总是似有似无闻到一股血腥味,这是他的错觉和幻觉。
就在他浑身都被这样的阴暗与血腥包裹的时候,她告诉他,她眼里的这些场景温馨得不行,她从这个整体的氛围中感受到了幸福,她还要生个孩子带到皇宫里来和皇后的孩子一起玩。
他的大脑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从发了锈的脑子里滞涩地转过弯来,他在尽力的想象她说的画面,他抬头去看蒋皇后,灯光全部照在她脸上,她的确散发着光辉,而她跟皇帝并肩坐在一起,温和地笑着,手虚虚地扶着肚子,他努力将眼前的一切看成美好。
“是吗?”
崔鸿雪喃喃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悠长,他仿佛在用尽全力地找寻她所说的画面。
陶采薇此时却没有心情听他似有似无的说话声,她在跟着大家一起恭贺帝后。
这样的时刻,就连皇帝之前的讨厌处她都忘了,她只知道那位是妍妍的夫君,她只为妍妍感到高兴。
她也很容易受到现场氛围的感染,所有人举起酒杯的时候,她便也完全沉醉于这一场盛宴当中了。
杯中的紫红色葡萄美酒摇晃而产生无穷美妙,今日除了道贺皇后寿宴以外,皇上也为登基这半年以来的政绩作总结。
至于这个总结嘛,自然也是崔相大人写的。
从登基起始之日开始的连日瑞雪,为新朝彻底开了一条繁荣美满的先河,今年的夏天也顺利过去了,满朝上下无一地遭受了旱灾和水灾,秋季到来,各地的农作物收成都十分可观。
皇帝的政绩上,越是体现百姓过得好,才越是体现这个皇帝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