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自古以来没有不多心的帝王,她得找机会提醒崔陶二人才行。
深夜里的京城也是灯光烛火遍地,只有这样才能从京城上空看起来是一派繁华壮观的景象。
陶采薇所钟爱的,恰恰就是此处。
她爱一切繁华的事物。
崔府上下如今也是一派繁荣的景象,园子里必然得是花团锦簇的,夜晚降临时,池子里放慢了一盏一盏亮着荧光的荷花灯。
要维持这些景的花费并不少,但陶采薇愿意烧金子来完成这些。
府里原来的那些工匠都被送回了皇宫里,私底下他们家要再怎么样都没关系,明面上却一定不能越过皇宫里的规制去。
陶采薇找玉雕匠人把南边儿刚运上来的大块翡翠挖空了雕成一盏巨大的灯罩,晚上往里点上烛火,紫绿交融的翡翠灯罩里映出来美得晃人心神的光,就悬放在湖面中央,夜里引着屈光的鱼儿在那光芒之下游来窜去,闲时便是坐在这里吃些糕点,都能待上许久。
她喜欢吃的那些糕点府里是一直供应着的,从河首府带过来的糕点师傅和做菜师傅在京城里也适应得很好,每天换着花样给陶采薇做好吃的。
陶采薇难得闲下来,在湖中的亭子里坐了许久,坐了半晌以后,她恍然回神,她在想自己这样的时候应该想些什么。
似乎是应该想些事情的,她伸手拿起桌上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味道很熟悉,也很好,她都有些忘了这个味道了。
她猛然回头,安青说:“这是姑爷做的,刚让奴婢给你端过来。”
她坐在湖心亭子里,湖面上闪烁着莹莹光辉,翡翠灯罩上的光又被湖面映衬上来,整个亭子如梦似幻,像个仙境。
而她一身白色绸衣被映出幻彩的颜色,头发披散下来,一头珠翠早已被卸下,只是简简单单一根玉钗。
崔鸿雪立在岸边,静静地看她吃茉莉乳酪桃花酥,都好长时间没给她做过这个吃了。
看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他心满意足地笑着。
他喜欢观赏她快乐闲适的样子,他喜欢看她坐在圆滚滚的胖凳子上,翘着脚脚吃东西的样子。
但当陶采薇得知手里正拿着的糕点是崔鸿雪所做时,她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手中不断往外流出乳酪夹心的桃花酥,不愿深想上次吃这个的时候的情形。
见她顿住了吃桃花酥的动作,崔鸿雪心里一刺,扶着湖边鱼嘴形状的石柱子,心血上涌,又呕出一汪血来。
埋头时,他总记得,这个鱼嘴形状的石柱子,以前是灵猴形状的,在此地倒下的,正是他的二姐,或许那日她正在此地喂鱼,忽的被人斩杀在此。
他后来往出逃的时候,路过了所有人,二姐捂着胸口,就靠在这里。
陶采薇进门以前,他换了所有的东西,可这个石柱子就算变成了鱼嘴形状,抹去了血迹,他也忘不了一切。
心上便又添一刀。
陶采薇侧头往这边望时,他正好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她被覆在长长睫毛下的眼望那处一扫,明明什么也没看见,心却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放下手里的桃花酥,忽然再也吃不下一口,她转向安青说:“去吩咐厨房,做些他爱吃的吧。”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姑爷,安青点点头应是。
陶采薇说完这句话,忽的一愣,这句话说得倒是轻巧,只是一句吩咐而已,便可表达关心。
可是崔鸿雪爱吃什么?她好像从来也不知道。
他会做的东西很多,他能烤出香喷喷的鸡和鱼,也能炖出晶莹厚重的樱桃肉,现在回想起来,陶采薇才发觉,他原来是个那么会生活的人。
那间他之前在村子里住的小院儿被他打理得雅致又清幽,丝毫不像是一个农民的家,倒像是一个归隐山林的高士。
“对了安青,他的家乡在北方,他应该爱吃北方菜吧。”
安青正要转身时,又被小姐问了这么一句,她僵硬地转过身,倒想起姑爷曾经罕见地欣喜地露出过一次自己的喜好。
是崔鸿雪独自从凤瑶山上回来的那一次,他对府里的人都很亲切,他和安青原来是老乡,他们一起谈论了南北方烙饼的差异。
安青点了点头:“是,是啊,姑爷是北方人,肯定爱吃北方菜的。”
安青目光直视着陶采薇,若是小姐能亲手给姑爷烙个饼,那比什么都管用,只可惜这话不能由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