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经给了她很多了,极大的满足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空虚与酸涩。
天光大亮时,陶采薇缓缓睁开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刺痛的眼,昨晚,昨晚实在是荒唐的有些过了。
她还记得她一直缠着崔波的手,后来,后来他索性不用手了,一路吻到了她的小腹。
她伸手摸了摸身侧,崔波已经不在床上了,属于他的那片位置温度已经消散,很快被秋风浸得冰凉。
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都没有崔波的身影。
她张了张嘴想喊他,往常她睁眼的时候,崔波永远在她身旁。
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了床。
“崔波。”
“崔波。”
无人回应。
在溪川,崔波从来不会离她很远,崔波永远在她身旁。
尽管她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可能性:他去端早饭了,他去给她洗裤子了,他下山去买她爱吃的油饼了……
可她内心却有一个极其强烈的预感,就算她使劲说服自己他就是去做什么事情了,可她的心还是如坠冰窖,一落千丈,仿佛有人正牢牢攥着她的心,喘不过气来。
崔波对她来说,重要吗?
就在她看到窗台上被一方砚台压着的,但仍被风吹得四角飘扬的纸张——一张必定象征着什么的信纸时,她想说,崔波对她而言,重要得无以复加。
在伸手拿起那张信纸前,她出了门。
“娘,你有看到崔波吗?”
符秀兰正在院子里浇花,尽管这些天生就长在土里的花并不需要浇。
陶采薇神色淡淡的,符秀兰摇头道:“没有。”
她看到女儿又急急忙忙地抓住了下一个人问:“你有看到崔波吗?”
那位拿着扫帚的侍女摇了摇头:“没有。”
陶采薇便放开她,往山下走去。
符秀兰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之前她就感觉崔鸿雪那孩子不太对劲儿,如果崔鸿雪真的走了,看女儿这副样子,怕是不太好走出来。
事实证明,崔波就是走了,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就像是他一年前来到陶家一样,自始至终,没任何东西或人困住过他。
孑然一身,拍拍衣袖,便能赶往下一程。
符皓轩冷哼道:“他走便走了!宝珠,你的日子还得照样过着。”
在问遍能问的所有人以后,陶采薇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的头垂下,回到房间,仍然没有拿起那张信纸查看,所有人聚到了正堂,听符老爷子讲话。
符皓轩道:“他走便走了,一个仆人而已,宝珠,你想要,外爷再给你找上十个俊美男仆回来。”
陶采薇扯着嘴角苦笑,他不一样,他能为了她不要命。
见她不说话,众人皆是安慰的安慰,说服的说服,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
陶采薇扭头就走,符秀兰和陶富贵面面相觑,连忙追了上去。
“薇薇啊,你。”
她看起来怪怪的,但是又很正常。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不是她该有的表情。
她转过身面向爹娘,他们都很担心地看着她。
叹了口气:“爹,娘,我已经长大了,这点事情我还承受得住,外爷说得对,我的日子还得照常过,家里的生意还等着我回去打理,你们放心,我会继续带领着咱们陶家更上一层楼。”
她站在那儿,灼热的太阳光明晃晃的披在她身上,她不再是一个只会蹦蹦跳跳、任性的小姑娘,她有她所肩负的责任。
“过两日便要启程了,回去收拾行李吧。”
河首府土地兼并的事情才做了一小部分,她还要继续做下去,云华公主带着一万匹丝绸到
了南越,后续必定会带来更多的订单,她要继续种桑田,开织布坊,丝绸生意是这条商路上的重中之重,她要成为朝廷在这门生意里的话事人。
她回到自己房间,很遗憾的是,这里处处是与崔波的回忆。
他们在这把椅子上抱着接吻,在那张软榻上极尽缠绵。
还有气味。
房间里处处是她与他的气味,她的身上也有,无处不在。
你不是来得干净也要走得干净吗?为何不将这些气味一并带走。
她有意地忽视了那张被压在砚台底下的信纸。
她不想看。
无非就是一些诀别的话,再假惺惺地要求她,照顾好自己。
人都走了,留情有何用。
她尽可能地以最快速度将自己调整到极致理智的状态,她一袭白色棉衣站在阳台上,对面是群山,天上飞过的大雁曾亲眼见过他们赤条条站在此地拥抱亲吻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