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久终于,而是从未。
如此这样,便已经很足够了。
崔鸿雪一向是不屑于这些的,可他此时觉得,就算是真的崔鸿雪来了,也得死在她身上。
崔鸿雪弹了一夜的琴,饮了一夜的酒,他的心在最煎熬地动摇着。
这壶梨花春从秋天喝到了春天,又从春天喝到了秋天,诗中能以春秋来形容的,那必不只是一个春秋,而是年年春秋。
崔鸿雪总以为,自己弹琴作诗时,能在一旁作伴的,必是伴雪起舞的女子,他从没想过,能引起自己内心如此动荡的,竟是一个伴着他的琴声打鼾的女子。
她实在太困了,一回到鸠无院,衣服都没脱就睡下了,随后就是鼾声如雷,谁也拉不动。
她说,她要和他一起一辈子,他们要在所有地方亲吻,任由爱欲横生,她要与他做尽所有的荒唐事。
说起春秋二字,他与她这已是最后一个春秋了。
她说要与他共度好多个春秋,夏天他们伴着雷雨声亲吻,冬天他们倒在雪地里亲吻,还要温一壶梨花春,一起饮过一夜又一夜。
伴着清晨和他的琴音,树上的梨花落了满地。
安青走过来说:“小姐的东西大部分都让太太带走了,还剩一些小东西要带上,你们今日启程还是明日启程?”
“今日就走,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安青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早走一天便能早到一天,只是小姐她,回来以后连衣服都没换过,身上不知都脏成什么样了。”
“你先把东西收拾好,等她睡醒了,把她洗干净就出发。”
由于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溪川与符秀兰和陶富贵他们汇合,一开始商量的就是让他们二人轻装简行骑马过去。
安青来到府上的马厩,喊来一个喂马的小厮道:“牵匹最威猛英俊的马儿出来。”
小厮见她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忙殷勤应着她的话:“安青姑娘,你来瞧瞧这匹马,漆黑油亮的皮毛,蓬松有劲儿的大尾巴,小姐见了肯定喜欢。”
安青见了这匹马也眼前一亮,几乎都能想象到小姐穿着毛茸茸的兔毛披肩骑在上头的样子了,肯定与这匹黑马极为相称,娇俏小姐就得配油亮水滑的黑马。
“这匹马好,就它了,给它喂饱一点,小姐和崔先生今日就要出发。”
崔鸿雪没想到陶采薇起床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他:“崔波,你知不知道,知府有没有立法权?”
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但问题的答案他是知道的。
“知府负责治理一省百姓,每个省的具体情况不同,都需要当地知府因地制宜,制定出相应的律法,在民事上有一定程度的立法权。”
他看到陶采薇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跳起来往外跑:“咱们今日照走不误,我得去给陶金银留个任务。”
崔鸿雪急忙拽住她:“你要做什么?我比陶金银好使,你告诉我。”
陶采薇甩开他:“你不行,你就一个平头老百姓,还是个男的,你说的话做不了数,陶金银现在是举人老爷,他说的话才作数。”
崔鸿雪黑着一张脸,怎么现在这妮子还搞上歧视了,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又咋了。
“我要叫陶金银多叫上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让他们联名像祁知府提建议,咱们河首府地处偏远,周边还有不少女尊部落,咱们也应该因地制宜,立出相应的法。”
崔鸿雪问道:“你想立什么法?”
陶采薇道:“其他省我管不着,我要咱们省的男女都有继承权,平分家族财产。”
看她激情昂扬又要往外跑的样子,崔鸿雪拉住她,实在是不好给她泼冷水。
“这件事情要做起来很难,不光是立个法的事儿,我劝你别瞎忙活了。”
她是不打算忙活,她打算让陶金银忙活。
陶采薇不依他:“你们男的就只会给自己争取利益,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去找陶金银说。”
崔鸿雪拿她没办法,只好投降道:“好好好,你把陶金银叫过来,咱们三个好好说,行不?”
陶采薇愣了愣,道:“行啊。”
过了一会儿,陶金银还寻思自己妹妹有什么大事,被人叫着急匆匆赶了过来。
“妹啊,你有啥事儿,说。”
陶采薇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言语中明显是带着情绪的,说得她气鼓鼓的,叉着腰跺着脚:“哥,你就说这事儿你管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