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又能存多少家底儿,不过是几两碎银,兵乱过不去,又能扛过去多久?
西边这些年一直没个安稳,都不知换了几茬人马了。
河西这边原先也归李琨的靖西军,去年他帐
下的石奎反了出来,河西一地就归了石奎。
朝廷对这些根本插不上手,哪个上来就封哪个,这不顺水推舟就封了石奎做了河西都督府,石奎这支人马就成了河西军。
因着河西军是这样的来路,李琨咽不下那口气,一直卡着东来的货不让过来河西。
还是半年前吴奎出兵助李琨退了南边儿昭平军的进攻,东来的商路才通了。
这才多久又断了,要再断个半年,定阳城里多少人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云来货行的口气竟是他们的商队能于兵乱中也来去自如。
本来只是瞧热闹的,这下从没往西贩过货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这会儿贾大再说五十两一份儿货,进货的人不但要详细说清姓甚名谁所居何处,还要有三个定阳本地人做保,没一个出来说不好。
等听贾大说这五十两是一个人出的还是多个人出的,云来货行不管后,知道还能这样,本来可惜自己手里银钱不够的,也都拉来亲戚和相熟的,一起凑上五十两过来挑货。
而那些本钱稍厚些的,也不怕得罪把着货的上家了,都拿出手里全部的银钱进货。
不多会儿,品鲜楼跟前堆的小山一样的货就全出了。
没多会儿,来拉货的推车,驴车,牛车,马车就排起了长队,定阳城里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
这边儿贾大几个装好银子,跟着冯妙嫦的马车退出人群,回了燕府。
也是见了府门上的燕府两字,冯妙嫦才知七爷姓燕名汲。
刚进了理事的青玉院,都等不及进厅房里坐下,心里压着愁的贾大已等不得了,“掌柜的,真都会回来返利钱么?就有十份货不回利,咱就少赚五百两呢!”
贾大这都没敢多说,在他想来,就是在都城洛安这样出货,怕都有老些人不来返利。
这还是有这么些胡人的化外之地定阳城,刚进货的就不少孜羌人和契金人,西边儿多少这两族人的地盘儿,若这些人卖货拿了银钱回归族里躲不回来了,他们找都没处找。
早上没出门前冯妙嫦和他分派如何做时,贾大就觉着不妥,拉着洪四力劝不能后只能无奈听命行事了。
也是冯妙嫦在生意上的布局从未出过差池,这回虽有所怀疑,她在贾大和洪四这里的地位也无可动摇。
所以这会儿冯妙嫦一句,“我心里都有数,先去找铺面吧。”贾大和洪四接了吩咐就去了,再没二话的。
云来货行和暖锅铺子冯妙嫦都想用大些的铺面儿,两处她还想挨一起,得好生找找。
进前厅坐了,冯妙嫦叫忍冬去请西岭过来说话。
虽说有了表妹的名份,七爷也不在,冯妙嫦还是轻易不想往松风院踏足。
西岭很快就来了,自个儿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了,又喝了口茯苓端上来的茶,问道,“那些货不是都出了,贾大几个怎么都耷拉着脸?”
“先只回了本,车马费都没算上呢……”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冯妙嫦就给西岭说了她是如何出货的。
饶是西岭见惯了大场面,也想不到冯妙嫦会这么敢。
他是知道自家事,冯妙嫦却是只凭着他们漏出来的那点儿,就能迈出如此大胆的一步,不由道,“你就不担心会坏七爷的事?”
冯妙嫦奇怪道,“你不说等七爷打出名号我就什么也不用顾忌了么,七爷也不是会慢着来的性子,现在我这儿有了契机,不正好顺势而为么?”
西岭笑叹道,“七爷知道又得说我们这些都是朽木呢。”
冯妙嫦现在真听不得提起七爷,忙转开话头,“你不用再调些人手回来?这一二日就有人找上门了。”
西岭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咱们别处还有人手?”
冯妙嫦真想捶自个儿一下,怎么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呢!
只好尽力往回圆,“我想着玄四五六七八九都有了,一二三肯定也少不了。”
却瞒不过西岭这样的人精子,“你是自己人,知道了也不妨事。
我记起来了,七爷和你说过他要养不少人的话,和你要的银子数又在那里摆着,算下就有数了。
和你说下也行,七爷前头带我们先来一步就是为这个,这阵子已收了不少人,都在西边儿一处地儿囤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