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听出她的嘲讽,贺逢年点头,“还好。”
切。
睿雪瞥嘴,朝贺逢年伸手。
他看来,无声询问。
睿雪一扬下巴:“给我拿个大点的勺子过来!”
“......”
熬夜又出门受了凉的后果就是:睿雪低烧转成高烧,体温计的度数直逼四十一。
“睿雪你个笨蛋。”
这是意识涣散前,睿雪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很想回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很冷,头疼,呼吸不畅。
她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就像闷在一口大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随着沸腾的水汽一起升天。
太难受了。
直到掌心被冰凉的柔软擦拭着,消退了些滚烫,随后她的额前也被贴上冰凉,那抹窒息的燥热终于消散,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模糊地睁开眼,睿雪感觉掌心被人握着,被轻柔地擦拭。
她侧过去找人,还没看清便感觉体力透支,眼皮昏沉地再次阖上。
“醒了最好给我一个说法。”男人咬牙切齿地质问在最后一秒飘进她的耳朵。
什么说法啊......
脑中混沌着,直到意识消散。
又是一个梦。
是在临江桥边,他们看烟花。
睿雪问他是不是在真心夸自己,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没回答。
哦,想起来了,他的声音被烟花盖住了,她没听见。
所以是不是真心夸她呀?
想着想着,她竟是睁开眼,呆愣地望着天花板,全然忘了刚刚在纠结什么。
鼻尖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儿,意识逐渐回笼,想起自己这是躺在医院。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她侧头望去,看到了身边撑着脑袋睡着了的贺逢年。
本想坏心眼的推掉他撑着脑袋的手臂,可触及他眼底的淤青又后了悔。
昨天下午飞去江市,第二天的早晨又回来,现下又守在医院,不累才怪。
睿雪扭头去找墙上的挂钟,可白洁的墙上一尘不染,竟是什么都没挂。
正懊恼这什么医院连个钟都没有,侧目间撞上一道视线。
被吓了一跳,睿雪哑道:“你怎么醒了?”
“不醒怎么看到你跟个小鸟似的左看右看?”
睿雪轻哼,“我想看看几点了,谁知道连个钟都没有。”
“六点了。”
“早上六点?”睿雪一惊。
贺逢年抬眼看来,没说话,答案呼之欲出,睿雪躺平:
“你不用那个眼神看我,我大病初愈,脑子转不过来也正常。”
“喝点水吧,唐老鸭。”
“贺逢年你好烦啊——”
“......”
一杯温水下肚,喉间果然舒畅不少。
“想吃点什么?”贺逢年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不想吃。”
想起刚刚那个梦,睿雪问他:“看烟花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真心夸我的时候你说的什么来着?”
“想知道?”
“当然。”
唇角一勾,贺逢年给出条件:“那一会儿乔林送吃得来,你都吃完我就告诉你。”
睿雪闭眼装睡,末了又睁眼瞪他:“贺逢年你这样真的好烦,还讲条件。”
“可乔林说我这样很温柔。”
“谁?”
“乔林。”
睿雪拧眉,一抹诡异涌上心头。
察觉她的勉强,贺逢年问:“温柔点不好吗?乔林说你们女生都喜欢温柔的。”
“我......”
他反应过来,“你不喜欢我这样?”
“什么啊。”睿雪掀开被子蒙住脸,“你哪样我都不喜欢。”
乔林带着餐盒站在门口,“贺总。”
将饭盒摆好以后,贺逢年看他,“回去吧。”
乔林:“......好的。”
睿雪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终于在窒息前听到乔林渐远的脚步。
拉着被子的手动了动却是没露出脸,还在被子里。
“出来吧,他走了。”
睿雪下台阶,“我不是躲他好不好。”
她坐起身,撩开凌乱的头发,忽地手背一抽让她倒吸口凉气,“嘶。”
贺逢年拉过她的手,看到她手背的淤青后又取了冰块,“自己血管细不知道?”
任由他将冰袋放上她的手背,拇指轻轻按揉,睿雪嘴上不肯吃亏:“我血管细又不是我想让它细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生病就是最好的办法。”
闻言,她对上他的眼。
病房里安静静默,她就这么清晰地瞧见她的影子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