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居然真的有些憧憬两人的孩子了。
如果那孩子是个女孩,一定会如她一般有一颗赤子之心,德行出众,被世人所喜爱。
他笑一笑,竟如春风化雨,霜雪消融:“我会尽快最好万全的准备。”
等年宴散了,谢钰打算去找沈椿好好谈谈。
之前拓跋珠屡屡生事,再加上他对她心有不满,所以两人的关系一度僵化,如今想来,都是一些小事。
想到马上要见到她,谢钰胸口涌上一股热意,不觉加快了脚步。
女客那边也各自散了,沈椿洗漱完,正趴在窗边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
谢钰心头一软,走到她身后,缓声问:“子时皇城要放烟花,你在等烟花?”
沈椿回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谢钰索性在她身畔坐下,极有耐心地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想先引导沈椿把情绪发泄出来,不管是恼怒不满还是委屈,只有先发泄了情绪,两人后面才好说话。
沈椿又轻轻点了下脑袋,眼睛认真地看着他,问了句毫不相干的:“七年前,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儿吗?”她又补了句:“和我有关的。”
这问题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谢钰回忆片刻,有些无奈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很快理出思路,沉吟道:“难道我们七年前就见过?”
他话音刚落,天边便轰隆炸开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如同璀璨的流云。
沈椿怔怔地看了他很久,既然他没记住,那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在一片火树银花中,他听到她道:“谢钰,我们和离吧。”
第042章
短短七个字, 每个字都如坠千钧。
她想要被人在乎,想要他人的陪伴与喜爱,想要被人毫不犹豫地选择,所以她屡屡做出类似于‘争宠’的举动, 她想要证明在谢钰心里, 自己并不是无足轻重的。
但现在, 她明白了, 谢钰没什么不好, 他只是不在意她罢了。
对他来说,她永远是排在最末位的那个,他的家国, 公事,规矩, 礼法哪个都排在她前面。
她不想再时时刻刻揣度他的心思,不想再每天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取代,也不想过着被人算计,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他需要的是跟他一样世家出身的名门闺秀,出身体面, 应对得宜,沉着勇敢,遇到任何事儿都能游刃有余, 而不是一个出身普通还缺爱的妻子。
沈椿说完之后,鼻头有点发酸, 又忍不住觉得如释重负。
谢钰听毕,身形稍顿, 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椿迅速回答:“我们和离吧。”
这次她说的很快,流畅极了。
她从案几底下抽出一张和离书——就是他当初亲手所书的那张, 她手指推着和离书送到他面前,末尾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
她回忆了一下:“你之前说只要在这张和离书上落款,我们就算是和离了,你看我写的对吗?”
对,对极了!
直到现在,他才相信,她是真的打算和离。
谢钰闭了闭眼。
他原本发烫的胸口像是被灌了一口凉风,冻得他心口生疼,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当众说了对她的喜爱,还憧憬着两人的子嗣。
她掏出这张和离书,竟像是一把尖刀,直直地捅进他的胸口——更要命的是,这把尖刀还是他亲手锻造送给她的。
他眼底蓄了一池的寒霜,尽量平静地开口:“理由?”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沉得厉害。
沈椿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会儿,才道:“我,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本来我们就是皇上下旨硬是绑在一起的,我们差的那么远...”
“借口。”谢钰冷冽地打断她的话,竭力缓了缓神色:“你可是因为我近日冷落你,所以心生怨怒?其实我是...”
沈椿摇了摇头:“我是真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她不想跟个怨妇似的控诉谢钰不在意她这件事,只是随便扯了几个理由:“我不懂朝政,字是才学的,书也没念过几本,待人处事的规矩也不熟悉,我前两天在书里读到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她张了张嘴,才说出一句:“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话当真是比什么都戳人心窝子,谢钰脸上冷得几乎结霜,几乎要被沈椿给气笑了。
她不懂朝政,不能识文断字,不懂待人接物这些事难道他是第一天知道的吗?他已经为她细细规划好了未来,也为她延请名师,教她读书明理,她现在拿出这些理由来搪塞他,难道不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