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算盘打的还挺好,谢钰现在手里没了兵权,只要他强压着谢钰娶了拓跋珠,好处是他来得,却得谢钰来出卖男色,反正被骂停妻另娶抛弃糟糠的又不是
他。
谢钰眼皮子都没抬:“拓跋公主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和我朝修好,朝内不乏一些人品出众又尚未娶妻的宗室子弟,让臣一介有妇之夫迎娶公主,只怕才是真的轻慢回鹘。”
皇上自是不甘,又不想和他闹的难看,便缓了缓神色,并未把话说死:“三郎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他当真没想到,这事儿的阻碍是那个既无身份也无背景的沈家女身上,他极力想促成此事,又不想和谢钰撕破脸,不觉面露思索。
谢钰少有的把不悦摆在脸上,这一路出宫被人瞧见,难免议论纷纷。
直到出了宫,他脸颊上忽的多了几点凉意,长乐在一旁道:“小公爷,下雪了,咱们还回衙署吗?”
谢钰当差一向勤谨,正要颔首,却忽然抬眼看了看飘扬的雪花,拧眉自语:“气温骤降,不知道家里地龙温度有没有升上去。”他转身:“罢了,你随我先回去一趟。”
他们家小公爷何时操心过这等事儿,无非记挂着夫人之前生了寒症,怕夫人冻着。
长乐心里暗笑,忙点头应了。
谢钰回到寝院一瞧,就见沈椿面前放了一张硕大案板,前面放着三块切好的面团,手边儿上还有三盆馅料,她一边儿擀面皮一边儿包馅忙的不亦乐乎,就连面沾到脸上了也不曾察觉。
她身边的几个下人倒是清清闲闲地在一旁坐着,谢钰轻轻蹙眉,目光扫向几个婢子:“你们是如何当差的?”
侍婢忙要跪下请罪,沈椿见他误会,连连摆手:“不是啦,是我自己要做的。”
她挥了挥手里的饺子皮:“我在包饺子,我们乡下那边儿每回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得吃饺子,而且必须是家里人包的,不然入冬就得冻耳朵。”
谢钰来了点兴致,干脆撩起衣袍在她对面坐下:“长安也有类似的吃食,不过这里叫牢丸,有蒸有煮,多以羊肉为馅,你做的又是什么馅料。”
她兴冲冲指了指三盆馅料:“这个菌菇和鸡肉馅是给公公和公主的,他们爱吃鸡肉,这盆鲜虾素馅儿是给你的,你爱吃新鲜的。”
谢钰有点惊讶。
他自幼的规矩是食不过三,绝不能对某道菜或者某样食物表现出特别的偏好,就连他自己,现在都分辨不出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没想到沈椿居然能瞧出来。
他仔细回想,他确实偏好新鲜瓜果鱼虾之类的,反而是咸肉腊肉腊肠之类的腌制品是一概不碰的。
明明方才什么都没吃,谢钰舌尖却泛起丝丝甜意,一时竟没能开口。
他定了定神,才问道:“最后一盆呢?”
沈椿忙着手里的活儿,一时没防备就答道:“韭菜和猪肉馅的...呀!”
她说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慌慌张张捂紧嘴巴,不住拿眼偷瞄他。
猪肉廉价且肥腻,处理不当的话还有股骚味,长公主一向视为下等食材,不许谢家厨下出现猪肉,更别说韭菜这样气味大的蔬菜了,她老人家也见不得。
沈椿小时候一年能吃上一回猪肉都算是运气好了,她就爱吃那口肥肉,什么红烧肉,猪头肉,卤猪蹄,炖猪肉,她实在馋的流口水,七拐八拐地托厨下娘子买了块猪肉回来,谢家基本没几个人能认识猪肉,她本来还能瞒天过海,没想到这回却是不打自招了。
谢钰瞟了她一眼:“若是被母亲发现,你今夜就该去宗祠跪着了。”
沈椿最怕长公主,吓得腿软,忙伸手晃了晃他袖子,软声求道:“求你了,千万别告诉长公主啊。”
谢钰身上不觉发酥,无奈道:“我自是不会说的,你别让旁人传出去就是了。”
他见沈椿手上忙活不停,又问:“还有多少才好?”
沈椿用绢子擦了擦汗,又开始擀饺子皮:“把这三盆包完吧。”
谢钰见盆里小山似的馅料,微微拧了拧眉。
他换了身轻便衣裳,又挽起袖子,露出两截青影蜿蜒的手臂:“你教我怎么包吧。”
沈椿愣住:“你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他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人物。
谢钰学着她的样子,捏起一块面剂子,很是正经地回答:“这里是堂屋,不是厨房。”
沈椿扁了扁嘴巴,捏起一张面皮,手指轻巧合拢:“喏,你看,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