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椿在一楼大堂坐着吃了会儿茶,眼睛东瞄西瞄,却怎么也没见着青山叔的那个徒弟,那人不在,这章子磕怎么找?
她耐着性子找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门口守着的差役表情有些不对,她才紧张地收回视线。
她咽了咽嗓子,起身道:“帮我开一间房,我今夜要住在这儿。”
厮养想引着她去二楼,也被她摆手拒绝了,等上了二楼之后,她一个闪身,进了青山叔说的二楼西间。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被人察觉地搜索起来。
就这么找了片刻,她心口突的一跳,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好像也太安静了些,一楼客人的说话声,交杯换盏声,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她猛地转头,向门口看去,就见几个官兵悄无声息地围住了门口。
时间好似彻底静止下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步步踏上阶梯,几个官兵自动分开一条道,让那人进来。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走到门边的时候,渐渐显露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谢钰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沉淡漠。
他一步步走到沈椿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极其缓慢地道:“沈椿,你长能耐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
第055章
谢钰神色冷锐, 显然是动了真怒。
沈椿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很快,谢钰身后跟了个绯红官袍的男子,他冲着谢钰一拱手:“大人明鉴,此人胆大包天, 不光冒充谢家子弟进入官驿, 举止更是鬼祟可疑, 怕是存了, 必得拿下此人, 严加审问!”
这人大概官位不低,先是罗列了沈椿的罪状,又扫了眼左右差役, 断喝道:“来人,把她捉回去严加拷问!”
很快就有差役拎着麻绳上来锁人, 这麻绳粗糙,最近大概是捆了不少人,往手腕上一勒,就能磨破一层皮,绳子上面还泛着一层暗红的铁锈, 让人望之生寒。
如果谢钰不在这儿,沈椿没准还能冒充谢家子试着脱身,但正主都在这儿了, 她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恨自己没用, 折腾半天,别人要碾死他们, 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麻绳在她手腕上勒了一圈,已经擦出一片红痕。
谢钰眼眸动了下, 忽然上前解开绳套,亲自钳住她的手腕:“我来审她。”
方才发言要拿下沈椿的刺史愣了下。
他背地里拿了沈青山顶罪,自然能猜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贼是干什么的,必然是想来驿馆找证据为沈青山脱罪,不过刺史早留了人在这里看着,一有异动立刻回禀他。
这人却拿出了谢家牙牌,倒是让他摸不着虚实,万一这人是真的,他也不敢真的锁拿了谢家嫡系,便请谢钰和自己同来。
不过事关谢家,谢钰想要亲自审理也属常事,刺史拱手:“劳烦谢府尹了。”
......
沈椿这会儿已经做好被押进大牢的准备了,没想到谢钰只是把她带进了衙署。
他没往公堂上去,带着她进了后
院的内宅,甚至直接进了他暂住寝屋,停在了那处酸枝木的架子床前。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沈椿对他的冷漠再清楚不过,她为自己接下来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惩处而忐忑,又恨自己没本事救下青山叔。
她心惊肉跳,身上不觉出了一层冷汗,绢布打的结居然松开了,一块裹胸的布料居然从衣裳下摆滑落出来。
沈椿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抬头的时候,和谢钰投来的视线正对上,她窘迫地把布料塞到袖子里。
她没穿小衣,束胸的布料一滑落,那一对儿便迫不及待地挣脱出来,即便隔着一层衣料轮廓也清晰可见。
四目交汇,十分尴尬。
谢钰下颔紧绷,若无其事地调开视线,取下架子上的披风扔给她:“穿好再说话。”
沈椿动作飞快地把披风穿好。
谢钰静候她穿好衣服,眼神淡然:“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经过这么一打岔,沈椿心眼子倒是活泛起来,勉强止住眼泪,她耷拉着脑袋,避重就轻地道:“青山叔被人陷害下了大牢,我不能坐视不理,这次去驿馆是帮他找证据的。”
她终于抬起头,有些恳求地道:“我直知道假扮官差去驿馆不对,但我不能看见好人蒙冤坐视不理啊...”
谢钰不为所动:“几天之前,我似乎跟你说过,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儿,可以来府衙找我。”
想到她居然肯冒如此大风险,也没想过来找他,他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可你非自己逞能,还带上我谢家的牙牌冒充官员强闯驿馆,若是落入陈刺史手里,你想清楚会是什么后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