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这怎么可能?”那人嗤笑着,把自己的两只袖口抖了抖,又把手伸进胸口衣襟里随便掏了掏,“还能在这——”
正说着,一声清脆的玉佩碎裂声从地面炸开。
“呀!我怎么看到有个玉佩从他的衣襟掉出来了?”
瞿正阳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大声道。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句,整个膳堂都听得清清楚楚。
发难学子脸是青一阵白一阵,定定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佩。这才想起刚刚身上被撞那一下产生的异样,他竟大意了,一心觉得书院书生们满脑子圣贤道理,不可能会有人比他手更快。
本就不光彩的手法,技不如人,只能认栽。
发难学子随手将碎掉的玉佩抄起便要走,可下一刻一条条手臂拦在他身前。
皆是玄英斋学子。
“平白诬陷了人就要走,连声道歉都没有?”
刚刚陷他人于孤掌难鸣境地的人,此刻也没有人为他站出来。
发难学子扫了一眼正嫌弃地离开人群的紫冠折扇公子,心下凉意蔓延。
再抬头便像是认了命,脸色灰败地快速道。
“祝虞抱歉,是我一时不查错怪你了。”
祝虞从玄英斋的庇护之中走了出来,此时的他怎么还会不懂这是一场蓄谋。
“何为要陷害我?我并未得罪过你。”
“怪只怪,你选错了边。”
发难学子从林清樾的脸瞥过,别的再不肯多说,冲出人群很快离开了膳堂。
“好了好了,散了啊,没什么好看的。”
瞿正阳将人群挥散。
剩下的玄英斋学子彼此看了看,略带沉重的表情之下,像是一同拿定了什么主意,各自排了不同的菜最后都走到祝虞面前,一份份拿给他。
“祝兄,是我们连累你了。往后你就当不认识我们吧。”
面前十几个碗,祝虞两双手哪里接得过来。
他无奈地一笑,他们大概不知道,就在被诬陷的那一瞬间,青阳斋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与他对上视线。
天下之大,他能站的能有几边呢?
之前不曾想过,可若真的要选……
祝虞忍不住抬眸,去看向人群中始终淡然浅笑的温雅少年,他就静静地迎上自己的目光,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选择,他都可以理解。
清风一般,释放了他压抑的心绪。
祝虞把碗一个个推回去,“这么多菜当然一起吃,不要浪费,这两年粮食可不好长。”
这意思是——他们不会失去一个小教谕了?!
“好,一起吃!”玄英斋愁容来得快,去得也快。
二十多人坐在一道,吃得比任何一斋都要热闹。
“所以这一次算朱明斋演砸了?天天不用心读书,尽整一些有的没的。”
“谁说不是呢,就这么拙劣的手段,我好像对月底学测信心都提高了不少。”
祝虞吃着饭,不似其他学子那般庆幸。
他几乎可以确定当时那枚玉佩已经放到了他的口袋或者书箱之中。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身边拿走,又重新放到那学子衣襟上。
祝虞只见过一个人,那是在百十双聚精会神的赌桌上,他众目睽睽也能偷天换日。
他侧身对隔壁坐着的少年低声道。“谢谢。”
梁映没承认也没反驳,只说道。“你和我换个位子吧。”
祝虞莫名,但还是同意了。
梁映假装摸索着,重新挨着刚刚隔开他坐下的林清樾。
“斋长大人怎么突然不管我死活了?”
林清樾兀自夹起一口菜,看也没看假装可怜的少年。
“都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想必梁兄眼神比我还要好些。”
梁映:“……”
才装了一日都没有。
第025章 旬休日
新一日的开课钟声敲响。
邵安上摇着羽扇坐在最前, 依旧是那懒洋洋的腔调。
“两个好消息说一下。”
“第一呢,医师说梁映的眼睛已经能视物了,日后上课就正常了。”
众生回望过最后一排,对着解下白布的梁映都投以贺喜的目光。
梁映微微颌首, 予以回应, 眼角余光却瞥过身侧的位置, 只有那儿的青衫少年因为早知结果, 对着窗外春景神思外游, 并不关心。
“第二呢,明天就是书院的旬假。你们可下山好好放松一下,这几天尽是埋头苦读的, 一点年少人的朝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你们读书, 还是书读你们。”
能下山,确实对已经连续九日都在书院毫无消遣的学生来说,是不小的冲击。